巨木参天,足有三人合抱粗,枝叶层叠密匝,雀鸟盘鸣,隐隐透下斑驳陆离的光线,足见悠闲。

可忽然间,却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破坏了这份光景。

谢菡站在树下,一脚又一脚,愤愤不平地踹向树皮,发泄心中的不满。

看样子,像是恨不得把那片树皮当做季青临,狠狠地捶打一番。

“谢姑娘,公子有令,请你速到门厅。”

不多时,一道男声从背后传耳,音色略显稚嫩,让人无端念起日光之下的泠泠霜雪。

随话落,谢菡欲要踢出去的动作霎时变顿,纤柔的脊背不由得一僵。

旋即,她飞快变脸,扬唇露出一抹嫣然的笑容,“好。”

语毕,转身便闷首离去,步履如飞,丝毫不敢去看身后的长安会有何反应。

暗处的月猗,则看得啧啧称奇,好笑不已,傅泠崖亦轻轻微勾唇角。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奇异之事,却是谢菡再度返回树下,手上的白芒涌动,徐徐输出治疗那颗巨树,待到见它光滑如初才收回灵力。

唇角,上扬起一抹淡然的弧度,落在某人眼中,恰好勾出一副美景。

雪山之巅,纷飞的寒风时不时地吹过山岗,天地浑然一体,银装素裹。

苍穹之上,唯有一只雪鹰振翅飞掠,留下点点似模糊似清晰的黑影。

视线悄然下坠,只见数片衣角凭空出现在漫天雪景之中,脚印深浅不一。

陡然间,一声威猛的狼嚎响彻云霄,谢菡不觉心惊,却只见长安的足尖一跃,一道冷光随之迸出,直冲那匹雪狼。

下一刻,雪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瞬间倾倒在地上不得动弹,涓涓的血色缓缓自咽喉处冒出。

随目而望,仅见一条细口,正赫然出现在雪狼的脖颈之处。

季青临浅浅地瞥看过一眼,便自顾自地往山巅进发,背影挺拨,却也透出隐隐的冷漠。

一阵冷风拂过,吹卷起地上的雪花,在空中翻飞几圈,又飘落在地上。

谢菡心中轻震,似有几分不敢置信。

“你……”

她刚想开口,却见那两个人早已走远,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追上去。

一路缓步向前,沿途人迹更加罕至,世界变得极为清冷,仿佛只剩下三人。

就在谢菡胡思乱想间,季青临却停下脚步。

她险些撞上他,赶紧稳住步伐,抬目环顾四周。

眼前,是一片花境,所有的冷寂悉数褪尽,融融的暖意扑面而来,绿草成茵,百花盛蕊,清香盈鼻。

一冷一暖,竟奇异地融汇在这一脉地方,它的中央,一株奇特的植株蓬勃生长,叶脉晶莹剔透,花开九重。

谢菡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少顷,她才将目光投向季青临,带出一股疑惑,“你,是什么意思?”

“动手。”

季青临负手而立,淡淡开口。

言下之意,就是他一早就已知道她来云宫的目地。

听言。

谢菡垂下眼睫,遮去眸底的一切情绪,“谢谢。”

言罢,她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把那株草药摘下来,放进乾坤袋里面,举止又轻又柔,看得出来她对需要用药的那个人,感情有多好。

“若有一日,云宫需要助力,天山必定义不容辞。”谢菡敛裙,道明自己的来历和身份,慢慢行下一次大礼,态度郑重。

做完这一切,她便调动灵力,转身向北飞去,背影匆匆,渐行渐远。

季青临启眸,看着那道纤影越来越远,终离开自己的视野,和天边的远云化为一体。

“长安,走吧。”

一句淡淡的话语流于雪中,转瞬即逝,只留下数道不深不浅的脚樱

两年,不过是流年弹指一瞬。

庞大的雷雨响彻云霄,敲在地上发出一声又一声密集不断的急音。

雨中,不时出现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的短兵相接之音,伴有丝丝血腥。

谢菡停步,侧耳去听那边的动静。

只不过,那片金石相接的冷音,却又变得若有若无,隐隐约约,仿佛是人的错觉。

“甜甜?”她的身旁,月猗斜身而望,目露不解之色。

“无事。”她微微放下心底那丝突如其来的忧色,朝月猗摇首,便相携离去。

可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的那一刻,有道人影自暗处跌倒在地,薄如蝉翼的刀身插在肩上,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他身上的青衣,狼狈不堪。

他捂住胸口,慢慢移动靠向墙沿,口中喃喃念出几个字。

“不知好歹的小姑娘。”

“这句话,送你正好。”

数记惊雷倏地划过,震亮天际,却有另一道温雅娇柔的嗓音同时落耳。

他诧异地抬目,惟见去而复返的月猗,在他头上正撑起一把有十二指骨的竹伞,青梅落画,栩栩如生。

见状。

他不觉轻勾唇角,一双凤眸潋艳,似水缱绻。

一眼,宛若万年。

自那日起,两人之间,似已多出一份不明不白的情愫,但,两人皆选择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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