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现在正走向唯一的出口,如果运气够好,也许能挑选合适的道路。

&ep;&ep;远远传来轮子碾压过青石板的声音,是远道而来的商队,还是谁家的官员?

&ep;&ep;天上有一轮明月高悬,但花满楼却看不见,他所能看见的,都是些能发出声音的事物,比如走在路上脚步踉跄的酒鬼,或者这个时辰还在做生意的老人家。

&ep;&ep;“糖炒栗子,卖糖炒栗子……”

&ep;&ep;听见嘶哑的叫卖声,花满楼脸上不禁浮现出混杂着悲悯与痛苦的表情,在清冷的夜晚,一个人生走向暮年的女子还在用她布满皱纹的手翻炒糖炒栗子,用她嘶哑的喉咙叫卖,这怎么不是一件令人感到难过的事情呢?

&ep;&ep;糖炒栗子的香气侵入鼻腔,花满楼能想象到,被不断翻炒的糖炒栗子有多么温热,吃进嘴里有多么香甜。

&ep;&ep;光顾一个苍老妇人的生意,似乎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ep;&ep;他走到老妇人面前,道:“给我一袋糖炒栗子。”

&ep;&ep;老妇人用嘶哑的声音道:“好。”

&ep;&ep;她的嗓子早就因为经年烟熏火燎的不断璀璨,嘶哑得不成样子,或许这世界上大部分穷苦妇人,在晚年都会拥有一样的声线。

&ep;&ep;鸭子叫都比她们好听,但却嘶哑得让人落泪。

&ep;&ep;老妇人用纸袋包起一捧糖炒栗子,颤巍巍地递给花满楼,她的手在翻炒栗子时很稳,但当捧起纸袋却抖得不成样子。

&ep;&ep;很多老人都会这样。

&ep;&ep;一双红鞋子在她破旧的衣衫下时隐时现,但花满楼却看不到,因为他是个瞎子。

&ep;&ep;不过,就算花满楼看到了,他也不会多想,因为红鞋子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说过。

&ep;&ep;“砰——”

&ep;&ep;远处寒芒一闪,飞过一把暗器。

&ep;&ep;以花满楼的耳力,自然能听见锐气的破空声,但他却没有躲闪,那声音表明,暗器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ep;&ep;不仅没有冲着他来,甚至都没有伤及任何一个人。

&ep;&ep;“啪啦——”

&ep;&ep;包裹糖炒栗子的纸包,落地了。

&ep;&ep;花满楼道:“阁下这是何意?”

&ep;&ep;他已经听见了马车倾轧在青石地板上的咕噜声,却没有往白云城主叶孤城身上想。

&ep;&ep;他的行程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些。

&ep;&ep;赶车人嬉皮笑脸,如果陆小凤在这儿,绝对能发现,他就是金铭灭嬉皮笑脸的伙计。

&ep;&ep;伙计道:“我这是在救你的命。”

&ep;&ep;他笑道:“谁的糖炒栗子都可以吃,但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却是吃不得的,香甜是没错,但如果吃一颗栗子就要用命来换就实在太不值得。”

&ep;&ep;他语毕,花满楼已经撤出炒栗子摊几米远,他虽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却也听说过熊姥姥的糖炒栗子,一个无缘无故就要人性命的人,这样的人,是花满楼最不齿的。

&ep;&ep;他的脸上,已有冷意。

&ep;&ep;老妇人嘶哑的叫卖声戛然而止,短暂的静默后,响起嘶哑的女声,她道:“这么好的糖炒栗子,一颗就能毒死30个人,全洒在地上,岂不可惜?”

&ep;&ep;伙计笑道:“一点都不可惜。”他的声音还流露出笑意,但内容却暗藏杀机,“我看,这么好的糖炒栗子,还是永远不要现世才好。”

&ep;&ep;又是几枚暗器飞出,但比刚才的角度更毒,更刁钻。

&ep;&ep;暗器头隐隐闪过绿茵茵的光,那上面一定涂抹了毒药,而且是很毒的一种毒药。

&ep;&ep;熊姥姥当时就要躲,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一条水袖狠狠缠住,花满楼的流云飞袖,在江湖上已属上乘的武功。

&ep;&ep;花满楼道:“我本事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想要杀死无关的人,但这样的人既然出现在我面前,就少不得要管一管的。”

&ep;&ep;他从来都是个与世无争的人物,但骨子里也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气,为了帮助他人而动手,属大善。

&ep;&ep;熊姥姥“咯咯”地笑了,如果是一个妙龄少女如此笑,定然比黄莺儿鸣叫还要动听,但她的声音却嘶哑而破碎,八百只鸭子垒在一起,或许都不会更加糟糕。

&ep;&ep;熊姥姥道:“想留下我,也要看看有没有这本事。”

&ep;&ep;剑光闪过,猝不及防斩断了花满楼的流云飞袖,她出名的本就只有一颗能毒死三十个人的糖炒栗子,世人并没听说熊姥姥其他的功夫,但现在揽着她的两个人实力委实不低,想要成功逃脱,少不得要使些真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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