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早已准备妥当,只是因为心中牵挂担忧,郑肃和李氏都无心用饭,一直等候着。见到长子归来,他们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宇儿,今日临淄王殿下召你过去,说了什么没有?”晚饭的过程中,李氏终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和顾虑,轻声询问道。

身为女眷,李氏没有参祭的资格,自然未能目睹今日宗祭大典上所发生的事情。由于郑宇一回到荥阳城,就被李景谌邀入了馆驿之内,她甚至都未能见到长子,也只是从丈夫和次子口中了解了一些内容————无论是险些被开革出族,还是皇子殿下那出人意表的礼遇,都令她心中忐忑忧虑不已。

李氏出身赵郡李氏旁系,家学渊源深厚,嫁夫生子之后虽然少碰诗书,但见识也远不是一般妇人可比。她心中清楚,皇子殿下的礼遇虽看似荣宠,但同时也隐藏着巨大的危机。皇家的事情,并不是郑肃这样寻常的官宦人家可以随便参合在内的。

“没有什么,只是闲话寒暄了几句…”看出了父母的担心,郑宇微笑着回道。

“宇儿,你是如何跟临淄王殿下相识的?听你父亲说,殿下竟然称你为‘师友’,又是怎么回事?”李氏并不满意长子的回答,继续追问道。

郑肃和郑静也停下了筷箸,将疑惑期冀的目光投了过来。也难怪他们疑惑,毕竟有些事情听起来太过玄奇了。

郑宇笑了笑,将与李景谌相识的经过简略地介绍了一遍。至于地点,时间,以及一些不便提及的细节,则自然是略过修改了。在回来的途中,他便想到家人会问到这些,早已思索好了一套说辞。

“原来是在殿下微服私访时遇到的,还好,还好……”郑宇的话滴水不漏,李氏听了之后也没有产生怀疑。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后,她终放了下心来,一脸轻松地双手合十,轻轻诵念起佛祖经文。

晚饭之后,郑肃将长子单独召到了房内。

“今日宗祭上,委屈你了……”父子对坐了片刻后,郑肃才开口道,“事先我竟然不知此事,当时也未能帮你解脱些困境,幸好你自己沉着冷静,应对得当。”

“父亲,此事与您然无关。”看到郑肃有些自责,郑宇温声劝慰道,“说到底,怕还是因为我自己而起的……”

随后,他将那日在郡公府前与郑义明曾发生的冲突简单地说了一遍。

“……也怪不得你,宗系的子弟行事确实有些不当。”听完长子的叙述,郑肃沉默了片刻,才轻叹了口气,“不过,我们终究是出身荥阳郑氏,与宗系闹得太僵不免为外人笑话。日后尽量少跟那些宗系子弟接触,能躲便躲吧。”

“恩……”

站起身,郑肃缓缓走到郑宇身旁,伸手轻轻触了触长子的额头:“还疼么?”他仍记得宗祭大典上长子在坚硬的石阶上叩的那三记响头。

心中泛起一片暖意,郑宇微笑着轻摇了摇头。

在有一点上,他们父子出奇地相像————尽管对家人都关怀无比,但却不会溢于言表,只是在平日里的一行一动之中,很不经意地展现出来,含蓄而内敛。

“革谱一事虽然暂时已掠过不提,但毕竟还未有个正式的说法。明日我想再拜访一下至德公,请他代为转圜一二。”郑肃略一沉吟,说道,“明后几日,你尽量留在别院中,莫要外出。经今日一事,关注你的人定然不少,还是隐晦些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若临淄王或是其他尊长相召,你自己把握分寸……”

“父亲放心!”

郑肃点了点头,又是一阵沉默后,抛出了一个自下午就一直横亘在心头的问题,“子醒,临淄王殿下是不是有意招揽你?”

“恩……”知道瞒不过父亲,郑宇也没有打算隐瞒,很干脆地承认了。

“你有什么打算?”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后,郑肃既不激动也不紧张,表情甚至都没有什么变化。

“父亲,能为我介绍下临淄王和其他几位皇子的情况么?”想了想,郑宇反倒****了一个问题。

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郑肃点头说道:“我虽为官日久,但职低位卑,与其他僚属往来也不多,所知道的事情也只有那么一些。你既然问了,我就将知道的都告诉你……”

微微闭目倾听着郑肃的讲述,郑宇在脑中迅速整理着所有有用的信息。

一盏多茶的工夫后,郑肃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介绍了一遍,随后说道:“皇家的事务,本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参与得起的。但临淄王既然已经寻上了你,便是想躲也躲不过去了。子醒,你如今的学识才思怕是已远超于我,究竟如何应对,自己好自斟酌。若有需要,我也可以为你参谋一二。

好了,天色不早了,自己回房歇息吧。”

“父亲也早些歇息,孩儿告辞了!”

…………

回到了自己的房中,郑宇便看到郑静并未如往日一般挑灯夜读,而似在等候他一般。

“怎么了?”郑宇笑着询问道。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郑静吟了一句诗后,才轻轻说道,“回来的路上,我听到好些人用李青莲的这句诗来谈论大哥你。”

抬起头,执拗少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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