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整个厅内,回荡着一个少年的清稚之音。

一直仔细聆听的郑肃,摆了摆手,冷肃的面庞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和声对那个让他很是惊讶的少年说道,“孩子,可以停下了,你背得极好!”

“谢师公夸奖!”赵山停下了背诵,先向郑肃夫妇恭敬行了一礼,随后很是乖巧地站到了苏醒的身后。

见赵山如此识礼数,郑肃心中的惊讶更盛,也不由对少年多了几分好感:“这些都是我儿教授给你的么?”

“是先生教的!”

一旁的玄衫少年郑静满脸错愕看着赵山,他也完没有想到————这个土里土气的乡村少年,居然能在刚才不长的时间里,很是流畅地将《论语》的“学而第一篇”完完整整地背诵了出来。除了开始因为紧张有些磕磕绊绊外,随后简直就是如流水一般汤汤而出。

玄衫少年隐隐感觉到自己在做一件蠢事,但执拗的性格却让他不愿放弃。梗着脖子,他仍是一脸嘲讽地对苏醒说道:“诵经只是求学最基本的功夫,如果不能理解经意,就好比是牛嚼牡丹,不值一提。

你若是能把刚才那段经文的义理解释出来,我就向你认输道歉!”

郑肃眉头一皱,对玄衫少年的表现很是不满————日夜思念期盼的长子,在离家五年多后终于回来了。且不管外人如何评论自己的长子,但一家人难得团聚,本该是阖家共尽天伦的好事。但现在却因为次子这不知所谓的反应,搞得这般不愉快。他也并非没有往“争宠”这方面去考虑过,但出于次子品性的了解,略一思索后就抛却了那个念头。

李氏见玄衫少年有些不依不饶,心中又是一紧,她惟恐兄弟反目,正要出声阻止,却见一旁的丈夫轻轻抬了抬手。

尽管心中不愉,然而郑肃却出奇地没有出声喝止,沉肃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期待,静静看向苏醒,希望能够再有所惊喜。

可怜天下父母,皆有望子成龙之心!

“这段话出自《学而篇》,先生讲解过好几次,我还记得一些……”赵山抬头看了看苏醒,见先生面带鼓励之色,才走到郑肃跟前,行礼后说道,“师公,能让小子代先生回答么?”

“哦~~?”郑肃面色稍缓,饶有兴致冲赵山点了点头。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是说学习然后不断花时间去复习,不也是快乐的么?但先生也说过,‘时习’这两个字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时’是指时机,‘习’指践行。这便是说,学到了书上东西,能有机会去践行,学以致用,不也快乐吗……”赵山回想着往日在山村私塾时苏醒所讲授的内容,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地解释起那段经文的意思来。

起初,郑肃还只是抱着好奇的心理,在那里听上一听。但越听下去,心中越是震撼。

郑肃虽然仕途多坎,但他学问相当深厚,半生浸浮于儒学,对做为儒门圣典的《论语》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赵山对《学而篇》所做的解释,虽不免有点疏漏妄语的意思,但许多观点立意新颖,发人深思。

逐渐地,他的坐姿也由刚才的随意而听,转为专心致志,聚精会神,竟是生恐漏听了一个字。

《论语》的内涵毕竟深奥,赵山将《学而篇》解释了三分之二后,就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郑肃心中既是欣喜适才所听到一番《论语》新释,但让他更为开心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这番立意独特新颖的《论语》经释,绝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乡村少年能够自行领悟的。这么一来,答案就是再明确不过了————只能是自己的长子所教授于少年的。

学生都能将学问做到这等地步,老师岂不是更加出众???!!!!

玄衫少年郑静脸上的嘲讽不屑已经荡然无存,面庞煞白中却透出一种奇异的潮红,竟似有些激动。

苏醒走上前,摸了摸赵山的头。

“先生,我……”一心想为先生争口气的少年,面庞已经憋得通红,听到苏醒的话后,沮丧地想要说些什么。

轻揉了揉少年的头,苏醒笑着安慰道:“阿山,你说的很好!”

少年心神一荡,眼睛竟变得有些湿润。

“宇儿,这些当真都是你教这孩子的?”郑肃声音有些颤抖地向苏醒询问道。

苏醒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顺着刚才赵山中断的地方,接着说了下去。他的讲解,比少年更加详细面,也更加深入。

“好,解得好!”楞了楞,既惊又喜的情绪开始在郑肃心底生发,到最后,更如同山洪爆发般汹涌而来,脸上一贯的肃然之色已经彻底冰融。若非顾及到自己的家主形象,他真想再一次将长子抱在怀中。

那个不经事的冲动少年,在离家五年之后,竟然已经成了一个好学有担当的稳重青年!!!

对刚才的那番经释,李氏没能听懂多少,但从丈夫激动的神态之中,她也猜出了些什么,同样是一脸惊喜。

“还不向你大哥道歉!”逐渐恢复了平静之后,郑肃沉声朝次子喝道。

“……我认输……”憋了片刻,玄衫少年甩下了一句生硬的话后,甚至也不顾平日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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