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知了~知了~

&ep;&ep;一阵剧烈的摇晃把李开阳从昏睡中摇醒。

&ep;&ep;不远处的老槐树上成群结队的蝉鬼儿们此起彼伏的叫唤个不停。

&ep;&ep;身体随着平板车晃动的有点厉害,土三轮粗糙的木板完全没有任何舒适性可言,让他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ep;&ep;一股浓郁的恶臭涌进鼻腔里,随着夏日闷热的风忽左忽右,浓烈到刺鼻的气味在大日头底下顷刻间传遍了四面八方。

&ep;&ep;李开阳掩住口鼻四处张望。

&ep;&ep;垄沟下的农田里,几个头顶缠着头巾,赤裸着黝黑脊背的老汉们正在日头底下挥汗如雨,长长的马勺子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中挥洒出去,浓郁的气味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ep;&ep;多少年没见过庄稼汉撒农家肥了?

&ep;&ep;李开阳觉得有点恍惚。

&ep;&ep;“李哥儿,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ep;&ep;平板车前头卖力蹬着土三轮的大块头扭过头来,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黝黑的脑门子往下淌,见到李开阳发呆,他憨声憨气的说了一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ep;&ep;“富贵儿,今天是几号来着?”

&ep;&ep;李开阳忍不住问了一句。

&ep;&ep;“12月23号来着,这么一会子功夫你都问了三遍了。咋的,李哥儿你一会有事?”名叫富贵儿的大块头眨巴着眼睛思考了一下,回口道。

&ep;&ep;闻声,李开阳没说话。

&ep;&ep;他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即身子一软靠在木板床上急促的喘气,两眼无神,一张年轻的脸上露出一抹无比复杂的神色来。

&ep;&ep;12月23号,农历十一月初九。

&ep;&ep;只可惜,李开阳知道年份是三十多年前的1982年的12月13号。

&ep;&ep;造孽啊。

&ep;&ep;李开阳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其实很想不通,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在卖掉公司后成功返程,正憧憬着后半生美妙未来的时候才会一睁眼就坐在了1982年的土三轮上。

&ep;&ep;李开阳突然有点心疼。

&ep;&ep;自己奋斗了小二十年才积累了数千万的身家,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呢就被命运这个狗娘养的一脚踹回了眼下这尴尬档口。

&ep;&ep;支票变成了废纸,恐怕擦屁股都嫌弃硌得慌。

&ep;&ep;李开阳觉得自己踏上高铁之前不应该去拒绝合伙人的中肯建议,卖掉公司的当天晚上就该找上俩漂亮妞挥金如土,醉生梦死,也好过奋斗了三十多年攒下的身家一睁眼就打了水漂儿。

&ep;&ep;不过李开阳最多也就是想想罢了。

&ep;&ep;自己真要那么干了,自家的彪悍老娘恐怕会从老家出来率先卸掉他的大胯。

&ep;&ep;咯噔~

&ep;&ep;吱~

&ep;&ep;土三轮发出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车身打了个摆子停了下来。

&ep;&ep;李开阳正咬牙切齿呢,顿时被磕了一个趔趄,屁股甩在木头板子上差点摔成了四瓣,他揉着屁股探了探身子,疑惑道。

&ep;&ep;“富贵儿,咋了?”

&ep;&ep;“李哥儿,是贺三他们!”

&ep;&ep;陈富贵抹了一把汗,汗衫子披在肩膀上,低声道。

&ep;&ep;贺三?

&ep;&ep;李开阳愣了一下,他抬头望去,果不其然,乡间的小道上几个穿的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蹲在田垄上低声说着什么,见到田富贵儿蹬着土三轮过来,他们对视一眼走了过来。

&ep;&ep;其中一个头发扎成小辫儿的青年走到前头,一脸自来熟的嬉笑模样。蝎子辫,大长头发,放在2020年可能不算扎眼,可在80年代初可是盲流的代名词。

&ep;&ep;看着青年堆着笑意的马脸,李开阳有点想起来了。

&ep;&ep;这青年叫贺三,跟李开阳家住的不远。

&ep;&ep;贺三小学毕业就在社会上厮混。仗着家里是村里的干部,胡作非为,倒是算的上是李开阳年少时代的狐朋狗友。

&ep;&ep;而那个时候李开阳不满二十。

&ep;&ep;十分羡慕贺三的前呼后拥,瞧着像是大人物是的。于是整日跟着贺三旁边转悠,一声陆哥叫的李开阳飘飘然,高中毕业就成了街头上的混子。

&ep;&ep;没想到一次群架,贺三几个下手重了点,打断了别人一条腿。

&ep;&ep;李开阳本来跟着遛弯来着,没他的事儿,只可惜没想到贺三几个一溜十三招玩的漂亮,反倒是李开阳被抓了个正着跟着进了公安局里。

&ep;&ep;如果不是老娘求爹爹告奶奶,李开阳没那么容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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