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阿婆用气音说:“这是我侄女的女儿,她跟她丈夫......因为两年前的一场飞机失事......哎。”她不忍再说下去,拿起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揩去小孩儿嘴角流下的口水。

&ep;&ep;“当时她才出生没几天,还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实在太可怜了,而他们一个个地说自己忙啊、累啊的,照顾她的担子最终倒是挨在了我的肩膀上。”

&ep;&ep;“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可怜我,我这辈子一个人过惯了,在这仅剩几年的生命里能有个人来陪我过日子,还真的蛮开心的。”

&ep;&ep;“阿婆,您——”

&ep;&ep;“诶诶,先听我说完,”她摆了摆手,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老了,以前一个人干两份活儿完全不是回事,可现在,让我洗个碗拖个地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ep;&ep;“阿婆,我会长居在这儿,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能勉强自己。”

&ep;&ep;她点了点头,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这儿,已经有些不好使了,我怕我有一天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所以啊——”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说:“我时常把有些重要的事记录下来,风雨无阻的,已经记了五六年了。”

&ep;&ep;二院算是H市里口碑最好的医院,他这次过来是要看望一位前辈。

&ep;&ep;一个人在美国居住长达四年的时间,除了将自己原本蹩脚的英语渐渐练得流利,以及将自己原本生疏的专业知识逐步深入融会贯通,要说没有结交到一个朋友是件不可能的事。

&ep;&ep;庄律便是成珏有意无意中认识的一位,那时他已经读博。说无意是因为成珏有一回在宿舍里炒菜,过重的油烟味使得警报器嗡嗡地鸣叫起来,随后就有一人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拿着灭火器破门而入,什么都没有看清便朝着那处冒烟点一阵乱喷。结果是那人赔偿了成珏一扇门和一顿晚饭的费用。

&ep;&ep;有意则是因为许付亭的关系,在成珏去往美国之前他就跟庄律打过招呼,然而当时庄律那边才过凌晨,他被睡意搅得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听清许付亭在电话那头说的那个名字,于是这件事情他就这样渐渐淡忘,直至在认识成珏很长一段时间后,他随意地提及自己在国内的老师,恰巧成珏也认识,因此一切真相大白,也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天意。

&ep;&ep;庄律比他提早了一年回到国内,很快变成了二院出名的骨科医生,至于被问及为何不继续留在国外深造,他只笑着说要去和等了他五年的女友结婚。

&ep;&ep;他并没有提前通知庄律,而是怀着恶作剧的心思想吓他一跳。

&ep;&ep;拿着自己的病历本走到二楼,他感受到光线逐渐转暗,一条笔直的长廊上,站着、坐着形形色色的人们,或焦急,或者面无表情。

&ep;&ep;在廊道的尽头,一个行路略微蹒跚的身影莫名入了他的眼。他心中蓦地漾起一丝异样而又熟悉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身后一对情侣说笑着从他的身边经过,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侧过身想再去看清时,那个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ep;&ep;等好不容易见着了庄律,他被护士拦在了门外,只听她道:“不好意思,这是中午休息时间,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ep;&ep;他置若罔闻,目光移向里面的人——他正哧溜哧溜地吃着面条,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哪还有当年在讲台上作报告时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ep;&ep;于是他敲了敲本就敞开的门,用的力道有些重了,咚咚咚咚,庄律被声音吵到,皱着眉毛抬起了头,下一秒又被面条呛到,不住地咳嗽起来。

&ep;&ep;“咳咳、咳......你——你——怎么来了?”

&ep;&ep;“来看病。”他晃了晃手中的病历单。

&ep;&ep;护士见他们认识,于是尴尬地缩回手,悻悻离开。

&ep;&ep;“你是脚扭了,还是手骨折了?”他平复了呼吸,挑眉问向来人。

&ep;&ep;成珏将病历本丢到他的桌上,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他的面前道:“过得如何?”

&ep;&ep;庄律嘚瑟地冲他扬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异常瞩目,随后听见他洋洋得意道:“你觉得呢?”

&ep;&ep;成珏笑了笑:“看样子是不错。”

&ep;&ep;庄律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说:“那你呢?”

&ep;&ep;成珏低头看了眼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自嘲一笑:“我不知道。”

&ep;&ep;“不知道?”

&ep;&ep;“就感觉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因此无论做什么,都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ep;&ep;“喂喂,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啧,我今儿不知是受了哪门子的邪,个个都冲我吐苦水发牢骚。”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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