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3)
&ep;&ep;“我有个发小。初中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晚上,被车撞了。走了。”
&ep;&ep;大秦的死是这群大院子弟的一个禁忌。这么些年了,所有人都避免去提起。
&ep;&ep;“当场走的。撞他的车,跑了。”
&ep;&ep;单军吸了一口烟。烟雾弥漫了他的眼睛。
&ep;&ep;“到现在也没找到。”
&ep;&ep;周海锋沉默地听着。
&ep;&ep;“那天,我就在附近。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亲眼看着他走。”
&ep;&ep;单军想起了那个晚上。当时的情景被他封在脑海里。可是,有的东西人可以很快遗忘,可有的拼命想要忘记的事,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ep;&ep;这几年,他们这群兄弟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好像每个人都忘了。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谁都没忘。
&ep;&ep;单军不再想下去。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把那一幕从脑子里彻底甩去,就可以把那一晚当成一个梦境,一个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梦。
&ep;&ep;烟雾蒸腾上来,熏得他眼睛生雾。烟头掉在地上,单军踩灭了。
&ep;&ep;周海锋也望着对面。那里是个小学,隔着栏杆,有个露天的小篮球场。
&ep;&ep;“以前有个人,当了兵,上了老山前线。”
&ep;&ep;周海锋说。
&ep;&ep;单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这个,侧头看他。
&ep;&ep;“他在战场上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家里,一封给朋友。给家里的信上说,形势很好,仗打得差不多了,就要回家了。给朋友的信上,他说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每天都有战友在牺牲,他已经写了三次遗书。”
&ep;&ep;单军怔怔地听着。
&ep;&ep;“他跟你现在差不多大。没见过打仗,没见过死人。信里说,他看着昨天还睡在一起的人,一个个从眼皮底下倒下去,想的不是怕,是报复。疯狂地报复。他们上战场,杀人,不是为了什么英雄,光荣,只是想让身边的人,能少死几个。”
&ep;&ep;那一段历史,在单军这代人的教科书中,被宣扬成一段英雄的历史,保家卫国的历史,一场祖国和人民为之骄傲的自卫战争。课本上的战士,喊着“为了祖国!”的口号冲向炮火,喊着“牺牲光荣”倒在战场。
&ep;&ep;单军听怔住了。这些真实的战场,真实的牺牲,离他所听到的、所教育的,太遥远。
&ep;&ep;“后来呢?”
&ep;&ep;听不到周海锋继续说,单军忍不住问。
&ep;&ep;周海锋的目光望着对面那个操场。
&ep;&ep;“后来,仗打完了。他没回来。”
&ep;&ep;单军沉默了。
&ep;&ep;“他去抢物资,冲进敌人的阵地,炮弹炸了。遗书上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他牺牲在敌人的地方,把他带回来。他不想死了以后,找不到路回家。”
&ep;&ep;“战友只找到了他的一只胳膊。他们把这只胳膊带回来,埋了。”
&ep;&ep;“……”单军仿佛看见了那悲壮的情景,让他震撼、冲击,胸口汹涌翻腾,说不出话。
&ep;&ep;周海锋也不再说话,硬朗的面孔望着不知名的一点,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ep;&ep;“是你认识的人?”
&ep;&ep;单军沉声问。
&ep;&ep;周海锋沉默了一会儿。
&ep;&ep;“是我哥。”
&ep;&ep;单军惊住了,猛地扭过头看他……
&ep;&ep;周海锋站了起来,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篮球,抛向单军。
&ep;&ep;“起来!打一场!”
&ep;&ep;那一晚,他们在对面小学的球场上一直打到精疲力尽,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为止。
&ep;&ep;单军撑不住的时候,周海锋把单军逼着站起来,继续打。
&ep;&ep;在这个时刻,两个男人,都要用一种激烈的方式来填补埋在心底的沟壑。随着汗水流走的,还有无尽的心事和创痛。
&ep;&ep;人让自己流汗的时候,就可以忘记很多事。最后单军和周海锋并排躺在操场上喘气的时候,他的身体极度疲惫,心情却奇异地静下来。
&ep;&ep;单军喘着气,望着夜空。听着周海锋在旁边也急促地喘息。
&ep;&ep;这一场球,两人都拼尽了全力。
&ep;&ep;“周海锋……”
&ep;&ep;单军胸口起伏着。
&ep;&ep;“谢谢。”
&ep;&ep;他低声说出这两个字,带着分量。
&ep;&ep;周海锋没说什么,坐起身来,低头看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了身。
&ep;&ep;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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