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桃花界限都分不很清,此刻桃花不再黯淡无光,不再若明若暗,而是灼灼艳丽。瞧着他,内心里就好像有个火把,点燃了黢黑的夜,一切都那么明亮又温暖。

梦遥猛然想起。

那夜,昏倒在篱笆上被雨淋着,当时做个梦,梦里吟诗歌唱的男子,莫非是他?

难道真有缘分,真有先知先觉?真有老天爷的冥冥指点?莫非,我十几岁膜拜的画里男神活了?他们不是都说根本不可能吗?

记得那时母亲早就断言,而且自己也千辛万苦苦苦寻觅好久,哪怕是北京的地铁上,哪怕……疲于奔命始终没找到。母亲也断言那是虚妄,那是很多人为了糊弄钱,刻意一遍遍翻拍出来的效果……母亲?

我的母亲竟然坑我?

还有,表哥也?

她捂住胸口,努力按压自己的翻江倒海。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她不顾鬓边的滚烫,喃喃耳语。

“一纸落花,一纸悲凉,夜幕听风,淡了痴狂,岁月早在额间,划了一道浅浅的伤。悠悠岁月,袅袅花香,春花秋月,红尘阡陌,放飞无限思绪,揽起春日落花的殇……这就是你在梦里唱的?”梦遥吟诵完,提醒发愣的他。

“嗯?这确实是我写的,可你怎么会?”他也闪现一脸懵懂。

男人看着梦遥,同样痴傻呆愣在那里。

“春意浓浓,怕燕子、归来恨晚,空自说、楼头眺望,宅身庭院。欲出京城关外客,但期携手柴门掩。灯前共,漫倚住纱窗,天天见……这也是你在梦里为我唱的?”

男子蹙眉,沉吟片刻后,“可你很久前,也出现在过我的梦里,真的。其实,我也是依着梦境,来寻的你。”说完,他如星子般的双眸充满不置可否,见梦遥没反应,他继续,“今夜我留宿,可否邀你来,陪我赏月看星?”

“啊?”

莫非他误会我是那种女子?

“哎呀,我可不是……”梦遥慌忙辩解。

“这。我,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子。”

虽然面前的这个男人,要比那个粗人强一万倍,就算光看外表。而且,他的侧脸,与她十几岁时贴在家墙壁上的那幅俊美明星一模一样,但他比那个明星更加青春。

虽然似曾相识,虽然在十几岁时就已芳心暗许的男神,与眼前的他一般无二,可那初次也不敢和陌生男轻易啊。虽然她在内心里,在呐喊着一万个愿意如万马奔腾。于是,伫立的她,羞涩窘迫红晕已染到脖颈。

“哎,你知道吗?就是那次我和堂哥经过此地,已经有两次了。这个月,你也没有注意我,可我早已对你情根深种。而且不管你信否,我也一定要你知晓,其实在那之前,你也屡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尤其我认得这枚桃花。”

“嗯?”

梦遥虽不太懂“情根”为何意,但能知是肉麻的话。

于是。

尴尬宛若一只害羞的白天鹅,将高傲的面颊与悠长的脖颈,深藏在胸前的洁白羽毛里,努力遮掩,羞涩冉冉不敢再抬头。

“你鬓边的桃花,莫非是我前世流下的一滴泪?注定这一世,要凭此物将你来寻、来认?”翩翩男子态度认真,不苟言笑,娓娓道来。梦遥侧耳聆听,鬓边的桃花又在灼热,忍不住用手掌按住,出了微汗,桃花才渐渐稳住。

见其余人都走了,他忽然站起来,幽深色的眸子被热气氤氲着,有些许莹然,旋即消失,温和而儒雅看着梦遥。

她的眼睛里,映出他的影子。

他的面容极其英俊,可似乎蒙上一层薄纱,看的不太真切。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盒子,上面裹着樱桃色的绸缎。

将之放在桌上。

“你看,见面礼都准备好了,我想和你谈朋友。这,你还不信吗?”言语后,他不动声色。随之眼底闪过几分碎芒,眼波微动,尔后又快速收敛了去。

“啊?”

梦遥看着他精致的俊脸发呆,张口结舌却说不出什么。一向以言辞大方真诚,得体亲切著称的她,居然也无从下嘴。

他看向梦遥,那张令人魂牵梦绕的面颊,又轻言:“也许你感觉唐突,可是,我平时工作忙。如果这次你不给我答案,等下次见面,便又是遥遥无期。”

忽然他又皱起眉头,捋一下额间硬挺的短发,“你可知,初次遇你,就喜欢了,而且是沿梦的指引。第二次来,想招呼你,可,又怕惊到你。这,第三次,所以我鼓足了勇气,只想再也不要错过你。你,就是我多年的所期、所待。”

见梦遥开启花瓣嘴,傻傻伫立,不知所措,又主动微笑起身。从她手里拿过笤帚,懂事帮助打扫余下的两张桌子。

梦遥搓手,跟在他的后面。

他那身藏蓝色的西服笔挺,就像电视里走下来的人,但也弯腰耐心扫着,亲切做着家常,在梦遥的面前,无丝毫大少爷的架子。

梦遥原本安静明亮的目光,因这从天而降搅扰情绪的大事,而变得若有所思焦虑不安。

这一切未免太突然。

他优雅把一切杂物都归整好,并且还知晓拉上一楼大厅所有窗帘,又顺手放下卷帘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