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沉,县试考场外已是人山人海,小摊小贩、候考仆从、接考亲朋,当然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即使一行行兵丁衙役在龙门前隔出几米远的空地,也挡不住很多人朝里眺望的目光。

此世任何地方都讲究身份地位,接考也不例外,这不,靠近龙门的位置都被各大小家族之人占据了。

“这一次您族中有十余位参试的少爷,可真是文运昌盛啊!”

“可惜去年县试,我何家只出了三位童生,连带着生意都差了些。”

“唉,我族自举人先祖开族,再也没出一个举人,只希望这几年能出一个秀才。”几个衣着鲜亮的富人开口感慨道。

“我们几家有什么好讨论的,区区小族不上台面,考再好也就那样,还得看县豪家族能不能出几个好苗子。”

“周家、武家等几家豪强也可以谈谈,他们这些年动静可不小。”

“不出举人进士,建几个庄园,开几间铺子也算动静大?还不是一介乡族。”说着,说着几个家族的人居然因为谁家强盛,谁家不行而争执了起来。

好在话题很快就转移了,因为后方的人群中赫然让开三条道路,来者分别是赵、钱、陈三家接考的家族管事。

“还不快让让位置,这三家可都是我们平苍的县豪,别给家族惹麻烦。”有眼力的人还是不少,马上提醒前面的同伴让开地方。

三家县豪家族的管事各个跟着一批豪奴,但他们并没有眼高于顶,而是笑呵呵地和其他小族管事打起招呼,交谈起来。

没办法,家格每提升一级都很困难,而在县豪一级想要压过其他县豪,就得争取本地更多小家族的支持。

“我听说陈云少爷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古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想必这次应试一定能直取功名。”

“钱少爷推迟几年参加县试,今岁积蓄定然丰沛,或许秀才都是不是目标吧。”

“赵管事,良骥少爷天资聪颖,肯定是第一个出考场。”

县豪家族的管事给面子,其他小家族之人当然顺坡上提,对于各大县豪的嫡脉信息简直如数家珍。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吹捧,本族和其拥趸,言谈之中也有针锋相对之意。

县试对于他们这等家族出身的少爷来说,实在没有难度,考中童生已成定局。

无非是谁家少爷先出考场,就是先压一头,这在往年可是有说法的。

“开盘开盘,赌谁家少爷先出考场,赌各家这次能中多少童生。”某个角落,消息灵通的贩子已经开出了盘口。

慢慢地,时间流逝,众人的目光已经齐齐看向前方。

周柏不知道外面因此起了争论,而是大步流星,施施然走出侧门。

考场的午餐虽然管饱,但不顶饿,都是没有油水的东西。

他发现自从身体受到弓术小成的改造后,健康归健康,消化能力真是以往不能比。

腹中饥饿,当寻一些零嘴解解馋。

“出来了,第一位考生出来了!”

“咦?这位是哪家公子,我自认百晓生,怎么没有此人的记录。”开了盘口的消息贩子最为惊讶。

周瑞家的老把式瞪大了眼睛,旋即激动地喊道:“柏少爷,这里。”

周柏见所有人似乎都在议论他,稍稍有些错愕,但也没有畏惧,而是坦然自若走出人群。

“乡族周家的?”

“居然不是赵钱陈三家的公子先出,这在县尊那可是失分,榜首不一定喽。”

“这个周柏谁知道是不是瞎蒙的,先出考场不代表能中,遑论榜首?!”

“就是,他周家气运够吗?”

挑战权威的人总被上位者所不喜,可对于周柏却没有任何影响,直到他和老把式离开拥挤的人群,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柏少爷,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不遭人妒是庸才。”老把式没有问周柏考得如何,而是试图用自己的经验开导。

谁料周柏只是对这位老把式的才干有所赞赏,对于外人的讽嘲完没放在心上,他淡定地道:“龙门还要过大半个时辰才会开,你继续等周瑞,我先去找点吃食。”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第一个出考场的“天才”,居然跑到街边买了一包炒栗子吃了起来。

这种表现被送他出来的差役看在眼里,马上回禀纪鸿哲。

“他才十五岁,内心就能不受外界言语影响,难能可贵,传令给予更多关注。”听了心腹差役的汇报,纪鸿哲对周柏愈发满意,交代道。

至于其他家族,对于周柏的关注依然有限,科举排名可不是看文才,更要凭借气运取序。

一切还要看放榜之后。

……

是夜,考场大堂,考生皆已散去,这里依然灯火通明。

因为诸位阅卷官需要连夜阅卷,从几百位考生中,选拔出可以中试的童生。

几位资深文吏,主簿、教谕、县丞、县令皆是肃穆落座,手持朱笔。

一篇篇文章在他们手中判出等级,文吏主要负责经义默写的阅卷,加上主簿,总共是四位有品级的县官,他们将精力放在试帖诗、策论两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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