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出了乾清宫,史宾脚下一转,去了张宏的居所。

&ep;&ep;张宏端坐在窗前,桌上摆着早已没了热气的饭菜。他两眼开始陷下去,抿紧了干枯起皮的嘴唇,身子微微发着抖,却愣是不肯去吃一口。

&ep;&ep;史宾默不作声地将桌上的饭菜收回提盒中,“奴才去给掌印再去换新的来。”

&ep;&ep;张宏沙哑着声音拒绝,“不必了。我不会吃的。”

&ep;&ep;史宾脚下一顿,“掌印何苦为了小人而磋磨自己呢。”

&ep;&ep;张宏的眼神一暗,不再答话。

&ep;&ep;史宾重新提了新的热饭菜回到张宏处,却不曾料到正好撞上了前来探访的郑梦境。他心中叹了口气,自己的话果真是白说了。也是,德妃娘娘若是那般硬心肠的人,又岂会在当日救下毫无关系的自己。

&ep;&ep;郑梦境推开门,“张公公。”

&ep;&ep;张宏强撑着窗楞起来,却因乏力,一跤跌在地上。郑梦境赶忙上前,亲自将人扶起来,“公公这是何苦?”

&ep;&ep;张宏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郑梦境都不会理解的。

&ep;&ep;郑梦境微微一笑,“张公公倒下,谁会来接任掌印太监,张公公心里不明白吗?”

&ep;&ep;张宏的眼里露出一丝不甘与无奈。

&ep;&ep;“公公,且听我一言。”

&ep;&ep;第21章

&ep;&ep;湖广行省治所武昌府

&ep;&ep;任养心在湖广巡抚的位置上已经呆了有些年头了,为了能回京,他甚至不惜抛却了与士人的清贵,不惜折节下交讨好内监。这其中也包含了湖广镇守太监吕安。

&ep;&ep;不过现在,公文邸报和丘橓即将到来的消息让任养心的腰杆子直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重回京城的曙光。

&ep;&ep;任养心招来个小吏,“跑一趟荆州府,让知府郝如松派人将张家守住,万不可跑漏了一人。丘侍郎正与司礼监秉笔、锦衣卫曹指挥赶往此处,约莫半月余便到。若届时出了纰漏,以同党论罪!”

&ep;&ep;小吏点头哈腰,重复了一遍任养心的吩咐,即刻跑去马房挑了匹快马往荆州府去。

&ep;&ep;任养心摸着自己颇是得意的长须,满意地点点头。

&ep;&ep;此时的张家已经从京城留守的下人处得了要籍没的口信。王氏登时便没了主意,“这可怎生是好?!”

&ep;&ep;赵氏已满头银发,也哭道:“真真是祸从天降。白圭一生为国殚精竭虑,可曾想过这等下场?”

&ep;&ep;张敬修身上的孝衣还没除,他如今是家里的主心骨,可此时也没了主意,只在宅子里急切地踱着步。

&ep;&ep;倒是张懋修道:“怕是公文已到了武昌府,按任巡抚的性子,见了公文即刻就会派人去荆州府。大兄,不若我们即刻回去老宅,怕是郝知府会派人上门问话。”

&ep;&ep;张敬修拿食指点了点桌子,立即道:“便这么办,物什一应不带,横竖咱们家也就那么点家底子,人在就是了。”

&ep;&ep;高氏犹豫道:“那……郑家父子?”

&ep;&ep;张敬修皱紧了眉,“叫个人去知会一声,就由得他们去吧,此时他们二人怕是压根儿不想与咱们家扯上关系。”

&ep;&ep;走得亲密些,便会以同党论罪,谁会想白担下这么个罪名呢。

&ep;&ep;却不料郑承宪听了之后,当下便说要一道走。张敬修想叫他们离开,却叫郑承宪给说服了。“我与犬子虽是粗鄙出身,却也知道点道理。贵府眼下正乱着,本不该添乱,但就此拂袖而去,实在挂心。且叫我们父子将你们送回老宅,再做打算也不晚。”

&ep;&ep;张敬修推辞不过,便允了。回来与长辈兄弟一说,不由感慨,“怪道人言,仗义每多屠狗辈。”

&ep;&ep;众人分头行动,忙活了一晚上,第二日起来准备动身时,发现已有十几个下人挟了银钱跑了。此时也管不了这许多,只匆匆赶回老宅。

&ep;&ep;前脚刚进宅门,尚未安顿,后脚郝如松就领着人过来了。他大手一挥,“把张家团团围住!断不许叫一个人出门!”

&ep;&ep;因先前没多做打算,老宅之中并无太多存粮,而这锢家亦不知到何时才结束,张敬修便问:“大人要锢家,不该有半分他言。只家中存粮不多,望大人能网开一面,或许人每日送些米粮,或许小吏陪着家人出门买些,都可。”

&ep;&ep;郝如松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缟素的张敬修,冷笑着转身走了。

&ep;&ep;张家的大门被缓缓关上,不甚齐整的脚步声从门口一路沿着围墙散开。墙内气氛肃然,竟无人敢说一句话。

&ep;&ep;王氏死死捏着帕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想当日,这位郝知府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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