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朱翊钧自幼比起武艺更爱读书一些,是以弓马并称得上好,只能勉强骑着马走,要疾奔怕是会出危险。

&ep;&ep;史宾跪倒在地,“奴才还请陛下顾念天下百姓,万不可以身试险!”

&ep;&ep;同样的话,朱翊钧在幼年时曾对他的父皇隆庆帝说过,没想到现在反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ep;&ep;朱翊钧松开了抓着史宾衣襟的手,在原地来回疾步走了几圈,心中的焦急与忧闷不减反增。他边踱步,边偷眼去觑着史宾,冷不丁地越过他冲了出去。

&ep;&ep;史宾当机立断,从地上爬起来,高喊:“拦住陛下!”

&ep;&ep;众人猛地听到喊声,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发现朱翊钧抢了一匹马,朝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ep;&ep;“陛下!陛下!”张诚挨打的地方还没好,他被两个小太监扶着从车上探出头来,见朱翊钧跑了,一扭身甩开了小太监,跌跌撞撞下得车来,急得直跺脚。他指着东厂的几个锦衣卫千户,气急败坏地道:“废物!还愣着做什么?!追啊!”

&ep;&ep;那几个千户这才醒过来,再顾不得行礼,纷纷骑上马去追朱翊钧。

&ep;&ep;史宾疾步过来,朝张诚行礼,出巡队伍之中内廷属张诚是最大的,史宾作为他的属下,自当请他下令,“公公,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ep;&ep;张诚二话不说,抽手给史宾一个大耳刮子,把史宾的脸打得三指高,嘴角还被咬破流了血。“没用的蠢才!方才你离陛下最近,怎得不拦住陛下?!”他环顾左右,知道现在并不是处罚的时候,一跺脚,“叫人快马加鞭,立即追上去。你的罪,待回宫后再行处罚!”

&ep;&ep;“诺。”史宾擦了擦嘴角的血,顶着半边肿起的脸一一吩咐下去。

&ep;&ep;朱翊钧已经很久不曾这样策马扬鞭了,他每年虽然会参加秋狝,但这样长途赶路的骑法从未有过。他全然不理会身后几个他常见千户呼喊声,心里只有赶紧回宫的念头。

&ep;&ep;一路的颠簸让朱翊钧感到苦不堪言,他几欲呕吐,却仍不放弃地死死抓住缰绳,不敢松开半分。粗粝的绳子磨破了他的掌心,几条淡淡的血丝被缰绳吸饱,有些发滑。朱翊钧将修得光滑的指甲深深掐紧掌心肉里头,心里担心郑梦境更甚对落马的恐慌。

&ep;&ep;小梦,小梦,你千万不能有事。

&ep;&ep;朱翊钧没有进过产房,但王皇后生产时他是在的。当时从房里不断端出的一盆盆血水,此时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疾驰带起的狂风吹得他的脸凉飕飕的,不用伸手去摸,朱翊钧也知道自己哭了。

&ep;&ep;是因为小梦可能会死吗?

&ep;&ep;一想到这个可能,朱翊钧的心便绞痛起来,脸上的泪随风吹散。他想,自己终于明白史宾所说的“不能妄言”是什么意思了。

&ep;&ep;这就是人世间所说的情爱吗?那个女子不是自己的元后嫡妻,不过三千佳丽中的一个,但却牵动着自己的心,让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

&ep;&ep;朱翊钧幼年时,曾读过皇祖父的《明世宗实录》。纵然百官皆道严嵩为奸佞,可在朱翊钧小小的心里却有不为人道的,对严嵩有着特殊的憧憬与羡慕。严嵩终其一身,只娶了欧阳氏一位妻子,夫妻恩爱非常,朝野皆知。

&ep;&ep;朱翊钧记事的时候,他的父皇还只是父王。他亲耳听着皇祖父的端妃曹氏被剐,亲眼看到自己所尊敬的陈太后被强制迁居冷宫。

&ep;&ep;帝王需无情,可既有心焉能无情。朱翊钧自问自己做不到无情,如今想来,也许冲龄即位让自己不得不迅速早熟起来,在生母与先生、大伴的严苛教育下,自己的心里急切地在等待有一个人出现。当朱翊钧意识到那个人不是皇后的时候,他很失望,所以他无法让自己爱上皇后,像孝宗皇帝那样只有孝康敬皇后。

&ep;&ep;朱翊钧一路策马狂奔到宫门都不曾停下。宫门守卫看到一抹明黄色闪过,还来不及反应又见几个千户疾驰而来,赶忙拦下。

&ep;&ep;为首的千户知道这是规矩,不得不下了马,飞跑着入宫。

&ep;&ep;朱翊钧跑到乾清宫前,终于松了口气,从马上跌了下来。张宏听说有人骑马入宫,赶忙带着人出来,见朱翊钧跌在地上都爬不起来,赶紧跑上去将他扶起。

&ep;&ep;朱翊钧还没开口说话,先吐得一塌糊涂。他抖着手拉住张宏的衣襟,气都快喘不过来,“德妃、德妃、德妃……”

&ep;&ep;张宏顾不得清理自己沾了污物的衣服,立即道:“快去备銮舆!”便将朱翊钧小心扶进宫,“陛下且歇一歇,快去端碗参茶来!”

&ep;&ep;又累又渴的朱翊钧抢过参茶一饮而尽,他扶着龙椅起身,“去,朕,去翊坤宫。”

&ep;&ep;“是,是。”张宏将朱翊钧扶上銮舆,一面看着有气无力的朱翊钧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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