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真正小事一桩,早起四娘寻块帕子,翻了几个箱笼也没寻见,原本丢了也就丢了,偏巧是她自己绣的,难得,她绣个鹦哥儿,翅膀没长歪。”

&ep;&ep;武崇训好笑,偏头看了看小表妹。

&ep;&ep;“是鸳鸯……”

&ep;&ep;瑟瑟早羞得只会抱着茶盘抿嘴笑,弯弯的眼睛如同月牙。

&ep;&ep;韦氏继续道,“她稀罕的不得了,又是才认回来的姐妹,想在二娘跟前争个脸面,所以急了,白问了小阿姐一句,断没有怀疑府上下人的意思。王府钟鸣鼎食,下人亦是见惯世面的,怎会稀罕房州来的玩意儿?”

&ep;&ep;武崇训忙摇手,恳切地表示歉意。

&ep;&ep;“表婶误会了,我家里的情形,表婶昨儿亲眼瞧见了。我弟弟崇烈和妹妹琴熏还小,不会调理人,我阿耶向来不用女使,外书房与内院也不相干,王妃么,菩萨性子,掌家多年,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的。所以家里下人虽多,脑后都生了反骨,胡言乱语,尽会惹祸。豆蔻和流苏原也不好,只因是我娘亲手挑选的,一向在笠园服侍我,还算仔细勤勉,才敢送来给表妹使唤,没想到得罪了亲戚。”

&ep;&ep;流苏见势不好,忙躬身道,“奴婢办事不力,还请王妃降罪!”

&ep;&ep;她在枕园好几日,态度从未如此谦逊,这回才终于像个奴婢了,韦氏心里受用了,自然不跟她一般见识,只笑着摇手。

&ep;&ep;“小阿姐心急吃了热豆腐,不妨事。”

&ep;&ep;瑟瑟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ep;&ep;“二姐在宫里不学女红,她会的那些投壶、联句,我跟三姐都不会,想一道玩嘛,不知道玩什么好。”

&ep;&ep;武崇训怔了下,小女孩的抱怨太过具体琐碎,并不需要如何回应,单是耐烦听一听,就能给她许多安慰。

&ep;&ep;“那四娘喜欢玩蹴鞠、捶丸、双陆吗?”

&ep;&ep;瑟瑟更局促了,喁喁细语,像燕子的呢喃。

&ep;&ep;“我也不会。”

&ep;&ep;“这样啊……”武崇训有些纳罕。

&ep;&ep;头先听豆蔻转述,说瑟瑟能一语道破时局,他还当她聪明,这会子听出她自尊心强,偏偏除了样貌样样不如人,就有些心疼。

&ep;&ep;两京贵女自有个圈子,三十年来,除了李家宗室变成武家宗室以外,世家、新贵优胜劣汰,只替换了不到三成,余下屹立不倒者,如弘农杨氏、京兆韦氏、河东裴氏……最看中女郎闺中教育。

&ep;&ep;认字、对诗、做文章、看账本才刚刚入门,国策、政论都得侃侃而谈,除此之外,区分金锭成色,通晓州府物产,乃至运河由南至北,一路的关隘难易,并丝绸粮食价格,样样都要拿得起来。

&ep;&ep;瑟瑟忧虑被贵女排斥,并非杞人忧天,李家女未必各个能嫁到武家,也说不定嫁进杨家、韦家,本就是前朝余孽的身份,夫君子孙在朝堂上万难出头,再如瑟瑟这般睁眼瞎,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

&ep;&ep;“其实四娘不必太过拘谨。”

&ep;&ep;武崇训下意识放慢语速,温厚从容的态度很让韦氏满意。

&ep;&ep;奇怪……武崇训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半身前倾,脖子往前勾,竟如武延基往日在李仙蕙跟前做派,实在不堪入目。

&ep;&ep;他忙坐直,从袖子里掏出折扇徐徐摇晃。

&ep;&ep;“你二姐与我,我大哥武延基,并武家二十来位兄弟姐妹,好比同窗,小时一处宫苑吃住,一个老师教导,细的你问她吧,早先我还帮她赶过功课呢。”

&ep;&ep;“是吗?那,那郡王的功课很好罢?”

&ep;&ep;瑟瑟语无伦次,言毕见他满面莫名,只得尴尬地解释。

&ep;&ep;“我瞧二姐什么都会,还要请你帮忙,你肯定更厉害呀。”

&ep;&ep;圣人规矩森严,尤其颜夫人亲自督导,他们这些人的童子功说得过去的,武崇训更是向来以学业自矜,因正色道。

&ep;&ep;“不好好念不行呀,文章默不出来,少一个字一板子,竹条抽断了换笏板。你见过笏板没?象牙的,这么长,有点弧度,嗖地抽上来,手板又疼又烫,都不是自己的。”

&ep;&ep;说完顿了顿,视线在她脸上轻轻扫过,软毛刷子似的刺刺发痒。

&ep;&ep;“敢不敢跟我念书?”

&ep;&ep;瑟瑟心头一跳,讷讷问,“郡王肯教我吗?

&ep;&ep;边问,仰面望着他,视线滚烫。

&ep;&ep;日头挪到半空,他穿件佛头青的八达晕锁纹圆领袍,领袖用元青丝线镶滚,青里透着黑,稳重的色块烘托出他异常深邃的眉眼,连眼皮的褶儿都好看。瑟瑟年纪小,不懂得掩饰对人的好感,看着他,唇角勾出弧度,一口银牙细白,像他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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