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卑男哄弄获僧衣,

脱了凡尘下翠微。

俨抱佛经谈五戒,

路逢财色眼偷飞。

那佛教自释迦摩尼草创,汉时传入中土,便即于此生根,愈发兴盛起来。原来这世间高僧大德虽有,却是那等奸僧居多,为了省这一分出家人的田赋徭役,便即抛弃满头青丝,告得一本度牒,好来快活过日罢了,那里却来参禅念佛?又偏有那几个如梁武帝般喜佛的帝王,便大兴土木修造寺庙,常常摆下水陆道场传扬教义,正不知耗费了国家多少钱粮。是以苏东坡云:不毒不秃,不秃不毒,转秃转毒,转毒转秃。盖是讽刺这等奸僧也。

却说这沈米凡趁乱一路奔逃,却于小路之上撞见了个和尚。那和尚见了沈米凡姿色非常,又是深夜一人急急而行,心内纳罕,向前打个稽首,问道:“这位女施主,如何孤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岭而走?”沈米凡见这和尚相貌慈和,语音温柔,不由得将那心中之事尽数吐出。这不说不要紧,那和尚当时听得此事,顿时喜上眉梢,笑道:“妙哉,妙哉!想不到小僧发迹在此处!”

沈米凡听了嗔道:“我好心将自家烦恼说与你听,指望大和尚指点迷津,你怎么无些出家人的样子,倒笑起来?”那和尚笑道:“女施主原来不知,小僧乃是天朝国师红轮上师的再传大弟子,法号西明,奉本师法旨,教来江南之地取一份功劳。女施主身份非常,若是随小僧回去建业,岂不是作成小僧的一妆造化?”

原来这西明和尚本是氓徒出身,因是家中难以过活,方才拜在红轮上师门下。其样貌慈和,内心狡诈,因见红轮上师法术高深,便专心研习。其心思虽然狡诈,天赋却是奇高,数月间竟为同辈之中翘楚。其师荐于红轮上师面前,不料上师见其心志不良,却道:“佛法佛法,先有佛而后有法。心中无佛,何以习法?”却令不得再教他本事。

西明心中恼怒,却也害怕红轮上师威名,并不发作,只唯唯称是,却对其师曰:“上师虽然误解于吾,其理是也。佛门弟子以参禅为上,法术者不过为辅而已。此皆是个人命数,何苦强求哉!”其师大奇之,曰:“汝佛法根性超脱俗物,吾不如也。良玉埋没,此是上师之误也。”遂许每夜偷传法术。

自此之后,西明每日白天假作念佛,夜间偷学法术,忽忽数载,竟也有小成。一夜观天上星相,忽见江南分野罡星大作,掐指一算,料到此去当有富贵。那红轮上师有一个法宝,唤作铁乾坤,可以夺人气力以为己用,西明趁夜盗了这件宝贝,径投江南而来,却好撞着沈米凡。

当时西明和尚再不等沈米凡多言,抬手扣住了沈米凡手腕,运一股真气封住了其周身大穴,立时行动不得。西明和尚抬手抓起了沈米凡,大踏步便往建业而来。沈米凡于路悔恨不已,却是无计挣脱,只得随他去了。

话不多说,这西明和尚早已行到建业城边。把门兵士遭了前夜这场惊恐,如今哪敢怠慢?看见西明和尚来路蹊跷,急忙上前拦住盘问。那西明和尚呵呵大笑道:“莫来缠我,莫来缠我!小僧有要事须办!”那西明口中念个法诀,催动铁乾坤之力来。这把门的兵士竟一个个膝盖酸软,移动不得,只得看着这西明和尚入去了。

一路众人见这和尚这等厉害,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四处躲避去了,连那沈米凡也是看得呆了。这西明和尚也不管,扛着沈米凡径直走到守备府前。却见房屋坏败,砖瓦遍地,正是前一晚众人劫掠的景象。西明哈哈大笑,声振屋瓦:“想这守备必然也是个无能之人,竟使府邸破落如此!”

却说这阮浚受了昨夜一场惊恐,虽然终得赶来守军所救,毕竟屋舍衰败,家中财物被劫掠一空。此时正召集了一应官员商议申报朝廷镇压乱民,却听见门外一人放身大笑,言语冒犯,哪能不怒?急令侍卫出去看时,却走入一个光头和尚。那和尚把沈米凡往地上一放,说道:“那守备,且来看此女是何人?”阮浚认得是沈米凡,顿时惊喜交集,把一腔懊恼都放在一旁,问道:“上师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那西明和尚讲了自家来历,又道:“小僧昨夜仰观天象,看来留守大人今日还有一劫。况且此女既然被小僧捉回,昨夜煽动乱民之反贼定会再来。此时留守府已然残缺破烂,不可固守,留守大人应当与此女迁到军营之中,令众军加紧巡逻,以备万。”

阮浚听了大喜道:“大师所言,正和下官心意。”便令众人四处准备,自家却与西明牢牢看住了沈米凡,移到军营之中。

却说那云龙打探了一日,不见沈米凡消息,心下焦躁,恼将起来,咬碎两口钢牙,要去杀这阮浚出气。待寻到留守府中,早已人去屋空,并无半个鬼影。云龙不知那阮浚何在,只得在街上乱走。也是那云龙该有这一劫,却听见一处屋后隐约传来喝骂之声。云龙探头去看时,却是两个官兵拿住了一个老叟,只以乱民为名,要诈他财物。云龙定睛细看,却认得这老叟是前街卖饼的王大,昔日也曾买过他饼吃。

云龙胸中正恼,因见这两个官兵仗势欺人,哪里忍得住?当时一脚蹬开了房门,指着那两个官兵便骂:“尔等是何处的军汉,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财物?”那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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