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傅辛夷转了话题:“顾姨娘可要去看看腊梅?我打算取一些枝条和腊梅下来,看看能不能做成干花。”

&ep;&ep;这回轮到顾姨娘好奇起来:“就是你这些天在书房折腾的那些么?挂了一屋子,惹得下人都不敢去打扫。”

&ep;&ep;傅辛夷搁下茶杯,笑盈盈起身:“就是那些。我等下看看陶罐里的成效。等到了除夕,我给傅疏影也送一份礼。”

&ep;&ep;顾姨娘手忍不住摸上腹部:小家伙还没出生就有了礼。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的诞生,可真是让人欢兴极了。

&ep;&ep;傅辛夷扶着顾姨娘起身,将顾姨娘的披肩裹紧了一些,这才牵着顾姨娘往房间外走:“府上有我在,姨娘一样可以放下心来,平日里多看看花,少操些心。”

&ep;&ep;顾姨娘看着傅辛夷,恍若能看到当年的云诗诗,人影重叠如再生。

&ep;&ep;她哪能不知道傅辛夷话里的意思。

&ep;&ep;只是那么多年她都习惯了。

&ep;&ep;习惯了没有夫人在前头的日子,习惯了府上多年的冷清寂寥。

&ep;&ep;顾姨娘弯着眉眼,顺着傅辛夷的意思,应了一声:“好。”

&ep;&ep;第28章

&ep;&ep;封凌将自己温习的课业整理好,将给自家先生刘海的信搁置在一旁,准备等下去寄了。

&ep;&ep;书房狭小,小到仅能摆放几个书架子和一桌一椅。过道只能供封凌一人走过,两旁叠着的书高度等身,挤压着仅存的那点缝隙。

&ep;&ep;他衣服干净却略有褶皱,衣袖为了不弄脏,还特意戴了一双灰色袖套,看上去相当滑稽。

&ep;&ep;封父推开书房门,看了眼根本没法下脚的屋子,头疼朝屋子里封凌招手:“你今晚要去和朋友见面?不准再喝酒,松懈了看书,看回头你先生怎么揍你!”

&ep;&ep;封凌笑呵出声:“先生连收个信都会被查,不可能有机会揍我。”

&ep;&ep;刘海居于后湖,后湖中掌管天下黄册。黄册乃国之根基,上面写明了所有人的户籍情况、家庭情况以及每年的缴税多少。后湖乃重地,除非皇帝亲自下令,不然只有特定开放时间才可进出。就连死在后湖,尸体也必须收殓好,等开放日才能送出。

&ep;&ep;这种朝之重地,书信往来必然会被查。

&ep;&ep;封父当然知道这点,忍不住冷哼一声:“你也就知道跟我贫嘴。”

&ep;&ep;封凌看向自己父亲:“你要跟我说梁大人的事,说吧。”

&ep;&ep;封父心一跳。

&ep;&ep;他知道自己儿子聪明,可每回碰到被自己儿子猜出心思,还是会觉得异常恐怖。封凌年纪尚小,时常笑脸对人,可心思复杂,头脑转动飞快,心眼多到数不胜数。

&ep;&ep;仿佛会读心。

&ep;&ep;这种人站在自己这面尚好,站在敌人面,那感受生不如死。

&ep;&ep;封父尽可能放松自己,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快过年了,梁大人要去傅府拜访自己先生。你是刘海最看重的弟子,和户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跟着一块儿去。”

&ep;&ep;封凌点头:“嗯,梁大人上回和我提起过。这回说了具体几日去?”

&ep;&ep;封父取出手里的信递给封凌:“给你。上头写了时间。他知道我懒得见他,直接送了信过来。”

&ep;&ep;封凌从拥挤的书房里轻松走出,拿过封父的信,顺带还点评了一下他父亲的行为:“父亲,您太过清高,不想见,至少表面上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不然我配合起来麻烦。”

&ep;&ep;封父被自己儿子气到:“我清高?我恨不得一身铜臭!哪像你们,一个个比戏子还会演!”

&ep;&ep;封父说完立刻后悔。他儿子还小,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这才能在官场走得长远。远不是该像他这样,只能在普通人之间讨口饭吃。他该教他为人为官,而非如此斥责。

&ep;&ep;成年人的道歉总是干巴巴一句:“记得吃饭,我特意给你买了肉。”

&ep;&ep;封凌扫了眼信,半点没介意他父亲的话,抬头朝封父笑了下:“好。”

&ep;&ep;一场争执立刻结束,除了在封父心里头造成了一点愧疚外,并没有让封凌觉得有任何弊处。封凌很了解自己父亲,了解他刀子嘴豆腐心,一条命一颗心全挂在自己身上。

&ep;&ep;他将信收好,将袖套脱下丢到自己桌上:“那先吃饭。”

&ep;&ep;天气冷,外头已然积雪。

&ep;&ep;封父看到封凌的双手,心里头更加愧疚。封凌想要拿下科举第一,每日必然要背文章,要写文章。这孩子自小有主见,热衷实事而非诗词。这块不擅长,却又是科举春闱必考内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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