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腐泥,比夏天更多了一半。

&ep;&ep;乌沉这一头栽下去,眼前霎时漆黑,正待张口呼救,漫天漫地的烂泥,已经挟着逼人恶臭,势不可挡地向自己口鼻灌入。这一阵窒息,几乎没当场昏死过去,双手在泥中乱抓乱挠,扑腾了半天才翻上泥面。口中又是呛咳,又是干呕,不知吞了多少臭泥下去,脸上身上,也早已滚满厚厚一层腐臭的黑泥,淋淋漓漓滴下,糊得眼睛都睁不开。

&ep;&ep;一时间惊怒交迸,也顾不得塞了满口的泥水,含糊不清地大叫起来:

&ep;&ep;“杀人了!杀人了!救命!东家救命!”

&ep;&ep;——————

&ep;&ep;甘怀霜等闲不理会伙计和杂役之间的破事。

&ep;&ep;她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决断,运筹帷幄,日理万机,整个甘家香堂都要靠她的谋略在运转。前堂的事,交给掌柜十一娘,后堂的事,交给管事陈阿魏……各司其职,各领其责,才是做大一门生意的正道。

&ep;&ep;然而此时,后园里闹得喊打喊杀,有人哭着叫着要东家做主,本来在客堂中议事的她,也不得不前去过问一下。

&ep;&ep;半月桥畔,荷花池边,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见得店东到来,人人整衣敛容闪避,让出一条小道,现出跪在圈子当中的二人。

&ep;&ep;一个刚被众人从荷花池里捞起来,吃了满嘴臭泥,一身上下被泥水糊得漆黑一团,从头到脚无一处幸免,又恨又急地连声叫嚷:“反了!反了!杀人!杀人!东家给我做主啊!那贱丫头反了天了……”

&ep;&ep;另一个衣装整肃,貌美如花,正成鲜明对比。身躯纤弱而身姿笔挺,昂然跪在一边,神情中全无畏惧之意,小嘴抿得铁紧,一声不吭,只是一双明眸烁烁生辉,仿佛承载着万语千言。

&ep;&ep;“是乌沉与莲生打起来……这一师一徒,太不成话……”

&ep;&ep;管事陈阿魏跟在甘怀霜身后,急匆匆地禀告。各级杂役都归陈阿魏管理,此刻闹成这样,甚至要惊动店东亲自前来,陈阿魏自知失职,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二人,连声喝骂:

&ep;&ep;“把园里搞成这样子,成何体统,还有一点点的规矩吗?先拖下去行家法,每人各打十板,扣一月工钱……”

&ep;&ep;“慢着。”

&ep;&ep;甘怀霜蹙着双眉,下颌微微一扬,陈阿魏顿时住口。

&ep;&ep;身周数十人,鸦雀无声,偌大一个后园只听见乌沉在发疯似地狂叫:“反了!反了!……”

&ep;&ep;“慢慢说,怎么了。”甘怀霜厌恶地拂了拂长袖:“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有理不在声高。”

&ep;&ep;乌沉气焰受挫,语声瞬间低落下来,然而凄厉怨毒之意,有增无减:

&ep;&ep;“那死丫头,贼厮鸟,她要害死我!她私自进后园,跑到凝香苑来,一身油烟臭气污了香室,我来劝阻,她动手打我,还将我推入荷花池灭口!……”

&ep;&ep;越说越是怨愤,也不顾甘怀霜的厌恶,又扑在地上嚎哭起来:“东家,你要为我做主啊!我乌沉在甘家香堂做了一辈子工,如今被自己的徒弟踩到头上……”

&ep;&ep;甘怀霜的视线转向莲生,眸光凌厉,如一柄利剑。

&ep;&ep;“说。”

&ep;&ep;莲生抬起眼帘,毫不畏惧地望向甘怀霜。

&ep;&ep;她早知道要有这一刻。

&ep;&ep;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ep;&ep;☆、第32章依律责罚

&ep;&ep;在甘家香堂做工四个月,被乌沉欺辱已经不计其数,就算是心有所求,一忍再忍,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