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何人、居住何处,只看出她是为甘家香堂送货的杂役,所以才派人找到这里来。那家伙行事霸道惯了,哪会寻思如此行径是否招惹是非?哪会懂得一个送货的杂役在店中是个什么身份地位,哪里懂得这样一折腾,令莲生更是麻烦缠身……

&ep;&ep;也顾不得细想了,快去库房领用品才是正经。赶紧抱起包裹,正待回入后堂,只见十一娘眸光闪动,伸手阻止:

&ep;&ep;“包裹中是什么物件?”

&ep;&ep;莲生也是一片茫然:“我不知道啊。”

&ep;&ep;“先看看是什么吧。”十一娘咧嘴一笑:“不是我信不过莲生姑娘,只是,陌生的外人送来,连你都不知是什么,就这样贸然带入店中,一旦有个闪失,我可担承不起。”

&ep;&ep;“……是是是。”

&ep;&ep;那韶王殿下,什么都做得出来,包裹中不知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莲生是一万个不想当众打开,然而十一娘说得有理,全然无法辩驳。眼看时光飞快流逝,库房随时可能关门,莲生却是别无良策,只好匆忙放下包裹,一层层解开蓝布。

&ep;&ep;貌不惊人的蓝布下,是一只硕大的漆盒。

&ep;&ep;黑底红纹,贴有片片金箔,描绘着飞翔的天神与羽人。微微掀起盒盖,已见金光耀目,炫彩生辉,富丽堂皇非比寻常。

&ep;&ep;莲生心中暗叫不好,然而十一娘、陈阿魏都瞪着眼睛围在一旁,唯有硬着头皮,继续推开一线。

&ep;&ep;是衣料……不,是一套制好的衣装。

&ep;&ep;鹿胎紫缬绢襦,领缘镶嵌金丝,两肩霞帔斜翘,宛如凤凰展翅;下有一幅罗裙,依稀可见密密层层的裥褶,铺着一道道燕尾飞髾,重工刺绣,纹饰富丽繁复,四周还有全副齐备的配件:腰带,裙腰,披帛……层层锦缎叠放,织金绣彩,不一而足。

&ep;&ep;呯的一声,莲生手忙脚乱地将漆盒关上。

&ep;&ep;三人都怔在当地,半晌不能动弹。连那见多识广的十一娘,都目瞪口呆,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盒盖。陈阿魏张着嘴巴,望望漆盒,又望望莲生,只见那小姑娘面色红一阵白一阵,一双大眼闪烁不定。

&ep;&ep;“这礼物也太……什么人送的,送你这个做什么?”陈阿魏的神情,仿佛在猜测什么惊天大谜题:“匿名的郎主,仗义相助,撕破你的衣衫……他撕破你的衣衫!”

&ep;&ep;“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撕破……”

&ep;&ep;“你为什么要撕破自己衣衫!……”

&ep;&ep;“莲生姑娘。”

&ep;&ep;十一娘沉声开口,胖嘟嘟的面庞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

&ep;&ep;“丑话说在前头,你惹下祸事了。须知咱们甘家香堂,全是女子,素来堂规甚严,最忌讳伙计行为不检,在外面招蜂引蝶。今日这人上门找你,显然是有金主垂青于你,意图甚是不良。我本来还想替你隐瞒,但这份礼物太重,不是一般往来,我职责所在,可需要禀报店东,至于店东如何处置,要看你的运气了。”

&ep;&ep;“我什么也没做!我,我只是……”

&ep;&ep;当当钟声,自香市钟楼响起,雄浑,沉厚,响彻整个敦煌城。

&ep;&ep;巳时已过。

&ep;&ep;莲生这胸中恍如被钟锤猛撞,一时间急火攻心,也顾不上饰词应对,伸手扯过蓝布,乱七八糟地包起漆盒,仓皇逃进后堂。找地方放下漆盒是来不及了,只能挟在怀里一路狂奔,冲出后堂,转向西边小径,一口气奔到尽头,前方就是库房……

&ep;&ep;大门已然关闭,远远地只望见一个瘦婆娘挎着巨大的钥匙串,施施然在门上挂锁。

&ep;&ep;“等一等!等一等!”

&ep;&ep;莲生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近前:

&ep;&ep;“我来领用品……我是荟香阁的香博士,今日要制聚仙香……这是清单……”

&ep;&ep;“什么聚仙香聚神香。”那婆娘头也不回,径自将黄澄澄的大铜锁挂上锁鼻:“过时不候,明日再来罢。”

&ep;&ep;“可是……可是我今日的活计……”

&ep;&ep;“每日一早领物,截至巳时为止,这是规矩。人人都迟到个一刻半刻,这工还怎么做?”那婆娘的声色倒也不严厉,但是平淡的语气之间,自有一份不可置疑的威严:

&ep;&ep;“再说了,都已经这个辰光,就算你领去用品,今日都做不完了,早干什么来着?这种拖沓懒散之人,就该给你个教训!”

&ep;&ep;“我,我是……”

&ep;&ep;咔哒一声,铜锁已然扣紧。那婆娘还好整以暇地伸手拉了拉,确认已经锁严,方才收起钥匙串挎回肘下,大摇大摆地走了。

&ep;&ep;莲生呆站门前,瞪视着那坚实的铜锁。上面雕刻的如意花纹,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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