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有倒是有……只是这件事原本不该由我这个外人来提。”

&ep;&ep;周幼薇听见二人聊起这个话题,心底顿时烦闷更甚,趁父亲不注意,悄悄后退两步,直接溜了。

&ep;&ep;女孩子读书是为了寻好人家嫁?谬论!她放下高脚杯,端起一块小蛋糕,不以为然地用叉子咬了口。

&ep;&ep;“哎,瞧瞧,那不是段家公子吗?”

&ep;&ep;“是啊,这小赤佬来干什么?段家是新政府的爪牙,他段希廷作为头一条忠实走狗,竟敢堂而皇之出现在我们的地盘?”

&ep;&ep;“嘘,小点声……听说当年段老头做土匪起家,后来跟着青帮混,底子很不干净。他死了,段希廷接管其下香堂和码头,比他老子更心狠手辣,第一天就打着肃清帮派的名号杀了不听话的两个精英以儆效尤。硬是把差点败落的家业重振旗鼓,那些人现在是对他言听计从。”

&ep;&ep;“这还算小事!他居然投靠了李士群那大汉奸,替76号第二处办事,简直无耻。”

&ep;&ep;“看着衣着光鲜,家财丰厚,背地干的可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啊。知道江湖人称他什么吗?‘罗刹’!”

&ep;&ep;“怪了,周老爷请他做什么?”

&ep;&ep;“谁知道……八成是叫来羞辱一番。”

&ep;&ep;句句鄙夷憎恶,恨不能除之后快。

&ep;&ep;就在段希廷踏进大厅之际,几名聚在一起的富商作鸟兽散。气氛倏地微妙变化,连舞池里的忘情舞动的男女也滞缓了脚底动作。

&ep;&ep;在上海,没有谁不知道“76号”这个由汪精卫领导,李士群策立的特务机构,因为投靠日本人和种种臭名昭着行径,他们对其不齿,然又惧怕。

&ep;&ep;他的到来,有如石投湖面,引得暗流涌动,惊起层层涟漪。

&ep;&ep;“段队长!”周世仁转眼看到门口的男人,向陆太太示意后,举步迎上去。

&ep;&ep;眼光掠过四周唯唯诺诺的旁人,段希廷冷冷一牵嘴角,气定神闲地启唇:“周老爷,久仰。”

&ep;&ep;两人好像一拍即合的忘年之交,没有众人眼里所谓的仇敌见面,必斗个你死我活的景象。

&ep;&ep;方才诸位窃窃私语的话几乎一字不漏被周幼薇听见,76号第二处……原来这个人是搅得陈伯伯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

&ep;&ep;他们跟76号明枪暗箭斗法,早就势不两立。

&ep;&ep;周幼薇眨眨眼,心脏猛地快跳几拍,又一次恍惚了,确定自己绝没有听错,才喃喃念出他的名字:“段希廷。”

&ep;&ep;真有如此巧合吗?

&ep;&ep;面容相像,连名字也一样……但如果是他,为什么对她冷漠得像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ep;&ep;连六年前一无所有,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他也会用力抱住她说:“薇薇,不要哭,我会陪着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

&ep;&ep;记忆的画面呼之欲出,她不敢置信,那人与印象中的人差别这样大。

&ep;&ep;一从国外回来,她就暗暗派下人去找,不停地找,从没有间断。

&ep;&ep;可茫茫人海如大海捞针,下人们都开始抱怨,劝她放弃,甚至认为她无理取闹,她还是固执己见。

&ep;&ep;因为她始终觉得,他不会离自己太远。就算那时候她嫌他烦,他仍旧没有走开。

&ep;&ep;周幼薇心里疑窦丛生,忍不住向他走去,却被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忽然挡住,伸手说:“周小姐,赏脸跟我跳支舞吧?”

&ep;&ep;她刚准备拒绝,转念一想,贸然过去不是上策,不如以此作掩护观察更好,于是欣然应允。

&ep;&ep;青年本没抱希望,不料她爽快至此,呆了呆,高兴得不知所措。

&ep;&ep;段希廷不经意地抬眸,瞬息流转,风乍起。

&ep;&ep;女孩在舞池游走自如,身姿若霞间青鸟。两粒白玉耳坠和裙摆旋转,踏着节拍的舞步时而急促,时而从容。

&ep;&ep;她像一朵橙色的太阳菊,算不上绝色,却充满活力,浑身透着股俏皮劲儿,惹人喜爱。

&ep;&ep;在场人皆知周幼薇的家世,而她姿容才情也实属上等,追求者并不在少数,奈何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他们难有资格与周家攀上瓜葛。

&ep;&ep;所以有心者虽多,周幼薇却不知道。

&ep;&ep;周世仁同他齐齐看去,笑了笑,“段队长,花开堪折直须折。”

&ep;&ep;段希廷侧首。

&ep;&ep;年少的青涩历经岁月风霜已变得凌厉,恰如鞘里暗藏锋芒的利剑,明明嘴角扬着微弱弧度,却阴郁得不见笑意。

&ep;&ep;这番似真非真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他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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