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北伐军发起全线进攻。顷刻之间,数百门大炮齐声怒吼,炮弹在敌军阵地上全面开花。第四、七、八军分成三路,并肩推进,如同万条巨蟒,喷着无数火舌,漫山遍野,压向敌军。敌军亦凭借工事,以轻重机枪、山野炮盲目还击。长达二十余里的广阔战场,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炮声震天,流弹横飞;杀尘滚滚,烟雾腾腾;双方近二十万人马舍生忘死,激烈鏖战;犹如大海卷巨澜,怒涛汹涌天地暗。

&ep;&ep;李宗仁率领卫队,亲自赶到阵地前沿督战;北伐军各高级将领个个奋勇争先,浴身于火海弹雨之中;各团官兵更是气势如虹,悍勇如虎,任凭炮弹在身边连连爆炸,不顾子弹在耳畔啸啸狂飞,纷纷跃入敌阵,白刃相格。刺刀见红,血水飞溅;枪弹横扫,尸陈遍野。生命在战火中燃烧,意志在生死前考验。

&ep;&ep;大战进行了四个小时,第八军首先突破敌人王本立防线,迅速向贺胜桥东侧发起攻击。接着,第四、七军攻占了杨林塘,向桃林铺快速推进。吴军正面失利、侧背受敌,全线崩溃,纷纷丢弃阵地,向后败退。

&ep;&ep;吴佩孚为使守军有进无退,亲自坐镇贺胜桥北,排列机枪队、大刀队于桥面,凡有退缩者即遭射杀,桥面上叠尸累累,血流滔滔。吴佩孚亲手挥刀,斩杀后退的旅、团长十余人。

&ep;&ep;大战空前惨烈,吴军节节后退。一波又一波的败军,如潮水般涌向贺胜桥,遭到督战队的迎头痛击,死伤一片,又如潮水般回过头来涌向战场;再被北伐军的枪弹横扫、刺刀猛挑,死伤极其惨重。桥南铁路两边的大片空地上,死尸堆积如山,黑血交汇成河。吴军被打得七零八落,九死一生。有的凭借死尸,负隅顽抗;有的扔掉武器,四野乱窜;有的钻进死尸堆中,侥幸偷生;有的就地跪倒,举手投降。

&ep;&ep;李宗仁亲冒弹雨,纵马疆场,挥军猛冲猛杀,分割包围,逐步消灭残敌,抓捕俘虏。北伐军士气大盛,如同风卷残云,呼啸而前,向贺胜桥步步逼近。

&ep;&ep;贺胜桥头,吴佩孚两眼血红,怒气填胸,提着血淋淋的指挥刀,声嘶力竭,喝令督战队猛烈射击,死守贺胜桥。忽见参谋长急来报告:“北伐军一路已经抄袭背后,攻打汉口。”吴佩孚狂叫一声,扔下战刀,转身登上专列,向武昌方向撤退。主帅逃跑,督战队随之一哄而散。正在桥南面待机的叶挺独立团迅速发起冲锋,一举攻占贺胜桥。

&ep;&ep;午后,大战结束,北伐军毙敌无数,俘获三千五百余人,缴获的枪支弹药堆积如山。

&ep;&ep;吴佩孚逃回武昌,下令城中部队务要严防死守。次日午后,李宗仁即率领各路大军乘胜追击,杀到武昌城下,实施包围。北伐军在城外休整数日,随后发动攻击,连续大战两日,数次攻城,均未能得手。

&ep;&ep;到第六日,吴佩孚麾下的汉阳守将刘佐龙率部起义,加入国民革命军队伍。蒋介石立即通电嘉奖,任命刘佐龙为第十五军军长。唐生智率第八军进驻汉阳,与刘佐龙部配合,很快攻克汉口。

&ep;&ep;吴佩孚闻讯怒火中烧,坐卧不安。入夜,他因连日督战辛苦,伏几而寐,朦胧睡去。夜半时分,忽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他急忙令人查问,原来却是刘佐龙部开炮轰击,总司令部已多处中弹起火;武昌城中兵慌马乱、危机四伏。吴佩孚顿时魂飞魄丧,带领少数卫队仓皇逃往车站,一头钻进专列,逃往河南郑州。何以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ep;&ep;汀泗河畔布重兵,贺胜桥头杀气浓。连战皆败困武昌,夜半惊魂逃出城。

&ep;&ep;次日,李宗仁挥军发起总攻,守城士兵打开城门,攻城部队一拥而入,沿街激战;时仅半日,将敌军万余人全部缴械,敌城防司令刘玉春、湖北督军陈嘉谟等将领被擒获。武汉三镇,全部被北伐军占领。吴佩孚的主力部队损失殆尽。

&ep;&ep;吴佩孚逃到郑州,依然惊魂未定,左思右想,打算求拜张作霖,暂借一支劲旅,图谋东山再起。不料,数次谈判,张作霖语言粗鲁,多次奚落,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吴佩孚走投无路,终日郁郁不乐。半月后,忽然传来新的消息:冯玉祥在绥远的五原誓师,组成国民军联军约五万人,一路南下,旬日之间攻占西安;又挥戈东进,杀出潼关,向河南挺进。

&ep;&ep;吴佩孚本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两湖惨败,二十万大军烟消云散,已是怒火中烧;求告张作霖,又被其数次当面窘辱,更加羞恼交逼;此时忽闻冯玉祥杀进河南,郑州亦将难以立足,不由得气炸肝胆;只觉得两眼发黑,心口发烧,“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侍从急忙施救。半晌,吴佩孚睁开双眼,挣扎起身,喃喃自语道:“已是四面楚歌,此乃天亡我也。”从此足不出户,闭门养病。躺在病床上,他扪心自思,虔诚悔悟,自己青年时代投笔从戎,也曾满腔热血,壮志凌云,征战沙场几十年,叱咤风云领雄兵。谁料想到头来,只落得山河依旧人老病,是非成败转头空。

&ep;&ep;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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