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侍中,众人这便明白了今上又是想来大事化了。于是各家心思不一,却不敢形于色。

&ep;&ep;“什么?”谢令殊看朱益跪地如此之快,与梁帝二人一唱一和,不禁怀疑两人早就串通好了,一时间气急攻心。“三郎年纪尚轻,为吾拳拳之心让吾感动不已。”梁帝看他一脸不可置信,恐他再追究又要闹得难看,自己这些年多有疏远他几家,却亲近朱益,士家心中肯定颇有怨言的。

&ep;&ep;但谢令殊想的却是侯靖降梁以来,大军落脚的老巢就在离钟离郡不远的仁州,他的儿子门客全都在那边。朱益自请去那边,岂不是,岂不是…

&ep;&ep;“官家!不可啊…”谢令殊急忙起身,却不及朱益反应更快,他咽着嗓子道:“侍中且消气,这次事情是子升识人不明,害了无辜。诸恶莫作,在下万死难辞其咎,可眼下我若饮鸩谢罪唯恐陛下无人照料,鄙人愿拿出二十万石钱粮补偿被害者家人,另出五万石绢帛慰劳泯悲寺庄子里的佃户,日日为他们诵经祈福…”

&ep;&ep;嘶~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吸气,二十五万石钱粮绢帛啊!一个五品长史年俸米不过一千石。当下朱党诸人皆下跪口呼陛下。

&ep;&ep;“朱将军日以继夜侍奉菩萨,自然是有疏忽。我等愿与将军一同受罚。”朱党有权位高者开口了。

&ep;&ep;“谢侍中自是大义凌然,别人都是虚伪小人,那你又为何不供给吃住给那些受害良民?”

&ep;&ep;“将军慈悲心肠,愿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是恶贼不争气!”

&ep;&ep;一下朱将军仁心被人蒙骗,一下又抨击谢令殊咬的太狠,斯人已伏法却还如此凶悍追责,为何不自己出钱抚慰受害者。

&ep;&ep;几位王谢家这边的势力想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看对面如此厚颜无耻,也齐齐跪下,指责对方竟想用银钱买命…

&ep;&ep;“你做了恶事找人背锅,他做了恶事也找人背锅。改日当街杀人了是不是也说是刀子自己飞上去的?”

&ep;&ep;“没有后台他何敢欺到玢阳公主的佃户头上!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ep;&ep;大战一触即发。

&ep;&ep;这个佛口蛇心的畜生!谢令殊银牙咬碎,恨不能当场撕下他的画皮。明明证据都在,为何如此偏颇?为何如此袒护?脑子嗡嗡作响,竟有种眼前发晕的感觉,谢峤看他脸色不对,拉了他的衣袖。

&ep;&ep;梁帝看两边唾沫横飞,有人拿起笏板就要打人,一时间眼晕,吩咐左右了几句。便趁乱回了后堂,准备从侧门出去。

&ep;&ep;谢令殊眼疾手快,正准备赶上去拦住梁帝。谁知袍子的边被人勾住,无奈最近殚精竭虑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拉袍子都有点手脚无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梁帝远去。

&ep;&ep;听着内监传达天听:“今太常卿、武威将军、尚书左丞朱益,兹不辨菽麦,使小人残民以逞,停其职迁钟离。有谢令殊黜邪崇正,谠【党】言直声,升侍中同任廷尉正……”

&ep;&ep;明明是他家左迁我家升官,这声音在谢令殊听来却无比刺耳,同样的场景,一而再再而三。

&ep;&ep;那天回去之后就害了风寒,想是前段时间精神紧绷,又被朱益气到。梁帝闻言派人送了不少珍惜药材经卷典籍,使臣前脚刚走,后脚朱益的礼物也一并送到,除去补品药材,还夹着一卷自己手抄的《法句经》。

&ep;&ep;谢令殊看着他装模作样一把好手,只冷冷道:“你家将军的二十万石钱粮可有拨下?受害之人名录都在我这,便让谢饶跟着你们去发放吧。”

&ep;&ep;朱益此人的过人之处中,那诗书和字是绝品。时人附庸风雅好书爱画,虽不齿佞臣却实在难舍这游龙惊鸿般的仙品好字。

&ep;&ep;谢令殊虽厌恶他,但自己亦是名家之子,收到朱益手抄《法句经》难免也要观摩一番。只是刚打开,开头便是:无常品者,寤欲昏乱,荣命难保,惟道是真。

&ep;&ep;(翻译:帅哥你最近太爱生气了,须知气急攻心,物质荣誉都是镜花水月,只有大道永恒在是真的。)

&ep;&ep;这一下竟是一口气没提上来,一口血喷在了经卷上面。如此羞辱,不如去死。

&ep;&ep;又遣了侍从提了几坛子竹叶酒去水榭。

&ep;&ep;一醉方休罢,最好长醉不醒。他心想。

&ep;&ep;酒过几巡,醉眼蒙蒙地看月,月亮也笼在一层薄雾中。前段时间和父亲说起佑真,近来匪患越发严重,他想带佑真住回来。家里的照顾或许能让佑真更好一点。但父亲却不让,可是他又凭什么不让呢?母亲故去后他自己又过成了什么样子呢?

&ep;&ep;又几盏下肚,他恍然听见女子的讲话声。仿佛说的是:民亦劳止,汔可小康。这是小时候母亲带他读诗经细细给他讲过的。“民生多艰,前朝横征暴敛,如今新政,思行日后做官,要体恤民情。”母亲的朱颜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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