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他虔诚地向菩萨跪拜行礼。菩萨端坐莲台,手持净瓶杨柳,面带微笑,目送着他离开。

&ep;&ep;第二十六章小偷之村

&ep;&ep;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ep;&ep;大笑三声,笑完就死了。

&ep;&ep;河塘村,村前的河里开满荷花。

&ep;&ep;那一年,河水消退,池塘干涸,好久没下雨了,一片绿油油的荷叶却长势旺盛,荷叶有一人多高,密如树林,绿伞成荫,淤泥已经变成硬地,行走其间,荷花清香,恍如梦里。

&ep;&ep;河滩上的土地干裂,很多坑洼里有密密麻麻的小蝌蚪,也许再过半日,就会被晒死了。

&ep;&ep;释延心那时候还是个少年,跟着父亲挖藕,他把那些蝌蚪捏起来,一条一条扔向河里。

&ep;&ep;父亲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ep;&ep;释延心说:“救蝌蚪。”

&ep;&ep;父亲说:“河堤上有这么多蝌蚪,你救得过来吗?”

&ep;&ep;释延心说:“救一条,是一条。”

&ep;&ep;这世间的每一朵莲花都开在它应该开放的位置。

&ep;&ep;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出现在他必须出现的地方。

&ep;&ep;父亲挖了藕,在池塘里清洗干净,划着木船带他到县城集市上去卖。

&ep;&ep;他盘腿坐着,守着摊位,看眼前人来人往,看天上云卷云舒。这一切都具有禅意,来时的船系在桥下,他在桥上卖完了藕,断藕的空心中清风穿过,剩下的藕芽将来还会开花。

&ep;&ep;舍舟方能登岸,弃藕才能生莲。

&ep;&ep;尘缘未了,情丝未断,一枚莲子成为追溯的源头。

&ep;&ep;无论在淤泥、在浊世,当如莲花,不为污染。

&ep;&ep;父亲对他说:“再穷再苦,也不要当小偷。”

&ep;&ep;菜市场里的小偷都是河塘村人,释延心看到某个小偷会喊一声二叔。二叔却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假装不认识,眼睛盯着一个老汉的口袋。

&ep;&ep;他们偷钱包,偷肉,偷蔬菜,偷自行车,偷挂在腰间的bp机。

&ep;&ep;那是1999年,县城的年轻人梳着当时流行的郭富城式的中分头,t恤要塞在裤子里,以便露出挂在腰间的bp机,口头禅是:有事呼我。那时候,大街小巷传唱着这几首歌:

&ep;&ep;“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ep;&ep;“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ep;&ep;“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ep;&ep;时光如流水,当年的菜市场被扩充为河道,如今已是千帆过尽。

&ep;&ep;释延心对父亲说:“我不想卖藕了。”

&ep;&ep;父亲说:“你想干啥?”

&ep;&ep;释延心说:“摸分,就像他们一样,偷东西。”

&ep;&ep;河塘村民风强悍,笑贫不笑偷,村民把盗窃叫作摸分。周边的几个村庄,有些姑娘家找女婿都要问一下男方家里有几个摸分的,如果回答说摸分的有好几个,那女方竟会很中意。摸分的多,说明这家肯定富裕。

&ep;&ep;村长家养鸡,贩卖鸡蛋,辛辛苦苦却挣不了多少钱。

&ep;&ep;邻居没几年就翻新了房屋,六间平房,院墙三米多高,刷了红漆的大铁门非常气派,这都是因为邻居的两个孩子在城里盗窃,尽管钱来路不明,但还是让人眼红嫉妒。

&ep;&ep;村长对儿子说:“海飞,你学点手艺,也去摸分吧。”

&ep;&ep;村长的儿子就是小偷披风。

&ep;&ep;那一年,释延心二十岁,水燕子十四岁,小偷披风只有六岁,三人拜了一位老师,就是村里有名的贼王。

&ep;&ep;贼王曾经上过大学,机械制造专业,“文革”期间被人打成了精神病,时好时坏,因此没有娶妻,孤身一人在全国各地流窜盗窃,从未失手,老了就洗手不干,回到村里,颐养天年。

&ep;&ep;贼王家的院子没有墙,也没有门,屋前有棵葡萄树,一只猫卧在树根,葡萄架上吊着几个小丫丫葫芦,尚未成熟,绿莹莹的煞是好看。无人敢到贼王家偷东西,很多人都见识过他的本事,慕名拜师的人络绎不绝。

&ep;&ep;释延心、水燕子、小偷披风三人站着,贼王躺在葡萄树下的摇椅上晃动身体,正眼也不瞧一下。

&ep;&ep;贼王闭目养神,慢慢说道:“没有本事,可做不了我的徒弟。”

&ep;&ep;三人有点紧张,不敢说话。

&ep;&ep;贼王说:“我不收女徒弟,女的笨手笨脚的,干不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