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碧芙碍于身份,只能朝她福了福,转身便出了门去。

&ep;&ep;那丫鬟见人走了,又觉夜风寒冷,跪在祠堂里的姑娘身影单薄,极是羸弱不堪,叫她也生出一丝怜悯之意,伸手要将对方身后的门关上。

&ep;&ep;“别关——”

&ep;&ep;梅幼舒忽然阻止了她。

&ep;&ep;那丫鬟错愕道:“可是夜里冷,姑娘身子熬得住吗?”

&ep;&ep;梅幼舒侧眸看着她,目光莹莹,映着祠堂里的灯火,极是柔婉。

&ep;&ep;“我不冷。”

&ep;&ep;她的语气细弱得似乎都没有风声大,丫鬟却好似在恍惚间看到她眼中藏在深处的恐惧。

&ep;&ep;一种极难诉说的恐惧。

&ep;&ep;“开着门,就不那么闷了。”梅幼舒对她说道。

&ep;&ep;丫鬟的手终于从门板上拿开了,心底却也愈发疑惑。

&ep;&ep;偌大的房间,难道关上了房门还能觉得闷。

&ep;&ep;这又不是棺材……

&ep;&ep;她觉得莫名其妙,困意上涌,便打了个哈欠回下房去歇息了。

&ep;&ep;终于,四下里再没有一个人了。

&ep;&ep;梅幼舒便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忽然就忍不住回想起同王氏在江南水岸的那段时日。

&ep;&ep;那时候,梅幼舒便每日躲在屋子里,王氏都不许她出去见人。

&ep;&ep;“母亲,鞋子挤脚……”

&ep;&ep;小姑娘怯生生地鼓起勇气告诉母亲。

&ep;&ep;然而王氏仅是皱了皱眉,道:“你的脚怎么又长了?”

&ep;&ep;小姑娘眼中含着水雾道:“母亲,我的脚好疼,我想光着脚走路……”

&ep;&ep;“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说过的话?”王氏将她拉到怀里轻轻安抚,“女子说话要细声慢语,你是不是又不记得啦?”

&ep;&ep;小姑娘脸上的神情怔了怔,随即将声音调整得极为细弱,还是哀求着母亲,“母亲,我真的不想穿鞋子了,我想光着脚走路。”

&ep;&ep;王氏的表情忽然就冷了下来。

&ep;&ep;“女孩子的脚不可以长那么大。”

&ep;&ep;小姑娘眼中的泪登时便落了下来,泪痕糊了满脸,“可是脚好疼,脚指头疼,脚底也疼,母亲,舒儿怕疼……”

&ep;&ep;王氏道:“若你这都忍受不了,那就学人家拿布将脚裹上,待那脚长成畸形模样,套上鞋袜也是一样好看的。”

&ep;&ep;小姑娘惊恐地连连摇头。

&ep;&ep;“那就听我的话,待时候到了母亲就给你换鞋子,现在挤一挤,挤一挤它就不长了,舒儿乖啊。”

&ep;&ep;王氏莞尔一笑,眉眼忽然又温柔如水般,摸了摸她的脸,说:“我的舒儿是个天生的尤物,这样好的底子,可不能糟蹋了。”

&ep;&ep;小姑娘被她搂在怀里,却浑身僵硬。

&ep;&ep;尤物是什么?

&ep;&ep;她不想做……尤物啊。

&ep;&ep;她想和外面其他的小姑娘一起去玩,她想穿合脚的鞋子,哪怕光着脚都成。

&ep;&ep;可是母亲给她立下了好多的规矩,还有好多的惩罚。

&ep;&ep;那些惩罚可怕极了,可怕的让她不敢忤逆半分。

&ep;&ep;于是她渐渐的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花瓶,由最初的一团泥坯,任由王氏揉捏塑形,乃至从火中出炉,来到梅府的时候,她便是个成了型的花瓶。

&ep;&ep;后来王氏说,只有成为梅府的女儿,养在深闺之中,她才不会任意被人抢掠了去。

&ep;&ep;天不知何时亮的,史嬷嬷奉了郑氏的命令特意前来祠堂查看,却看到那个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就趴在地上睡着了。

&ep;&ep;小姑娘面色苍白,身影娇弱,脸上的泪痕却尤未干透,仿佛梦里梦见了什么伤心事情,秀气的眉头都颦在了一处,淡粉柔软的唇好似还咬破了个口子。

&ep;&ep;可怜,真是可怜见的。

&ep;&ep;便是史嬷嬷都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动容。

&ep;&ep;“将她抱回去吧,只要她自己不作怪,夫人会赐她平安的。”史嬷嬷吩咐了外面的婆子,又回头瞥了一眼小姑娘。

&ep;&ep;只要不越过了家中两个嫡女头上去,夫人也不会赶尽杀绝非要她走投无路。

&ep;&ep;只是嫁了出去以后,又有哪个人家能庇佑得了她?

&ep;&ep;平民之妻可抢可夺,富人之妾是玩物还可转赠,即便遇到个愿意真心待她的男子,也未必能留得住她。

&ep;&ep;怪就怪她投了个妖胎,过不得寻常日子了。

&ep;&ep;史嬷嬷对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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