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9月,波兰上空拉响了警报,一夜之间,战争的消息传遍了波兰各地。西部电台被德军的飞机炸到面目全非,最新战况总是来迟一步,华沙城内人心惶惶,洋洋洒洒的报纸和传单雪花片似得撒的到处都是。许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战争真正到来的这一天,白蓁蓁的表现不像别人那样慌张,她早早关了面包坊的门,给坊内员工们结算了往后三个月的工资。

&ep;&ep;“我必须给你们留点时间来决定未来的出路。愿意留在波兰的,拿着这笔钱去购置好充足的粮食,和你的家人待在一起;不愿意留在波兰的,拿着这笔钱走,走的越远越好,这笔钱足够撑到你们到达欧洲任何一个国家”

&ep;&ep;经过一段短暂的沉默,终于有人发声,是裱花师艾伦。“白小姐很抱歉,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要解雇我们?你就这么相信波兰一定不会胜利?”

&ep;&ep;白蓁蓁抬眼看了他一眼,耐心地解释:“波兰能否胜利由统帅部决定,我没有那个资格,这也不是解雇,只是一段不得已的休假,你们的老板,科罗尔先生科罗尔太太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回来,而我明天也要去前线,没有老板的店面无法营业,暂时歇业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当然,若是科罗尔先生一家提前回到波兰,你们自然可以回来上班,我给他们留了一封信解释”

&ep;&ep;白蓁蓁希望这封信永远不要被拆开。收银员黛安是最后一个离开面包坊的,白蓁蓁看出了她眼中隐约的担忧。

&ep;&ep;“白,你还能回来吗?”

&ep;&ep;白蓁蓁默默将目光移到了远处,“能不能回来不是由我决定的”

&ep;&ep;运气这东西时好时坏。

&ep;&ep;翌日。

&ep;&ep;前往格但斯克港的这趟车上坐着的三十五个人几乎都是大学里的学生。

&ep;&ep;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要开学了,这些本该待在家里乖乖等开学的孩子现在却自发地以红十字志愿者的身份上了前线。他们的年纪都不大,有的看起来甚至比白蓁蓁还要小一些,脸上装的再镇定,无处安放的双手和偏快的语速却暴露出了心底的所有不安。一群没见过死人,没看过流血的普通孩子,留在华沙有父母的庇佑,有士兵的保护,比那横尸遍野的战场好上几百倍,但这些孩子无一例外都选择了舍弃,稚嫩的目光比一些大人都要坚定。

&ep;&ep;战乱年代与和平年代最大的差异就是孩子们眼中的天真早早消亡。

&ep;&ep;格但斯克‘波兰走廊’的地位导致它成为德军闪击站的第一个牺牲品,轰炸到来,哪怕是中立的医护人员也不可避免地死掉一整批。目前仅存的全是后方支援过来的,人手明显不够,伤员却依旧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来。白蓁蓁学过三年的医护知识,临床经验虽然不足,但是比起那些毫无基础的大学生志愿者,情况还算良好,在别人还分不清钳子和镊子的区别时,她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跟一位被□□烧毁了半边脸的士兵交谈了。

&ep;&ep;“我在天堂吗?”

&ep;&ep;“你不在天堂。”

&ep;&ep;“不,我一定在天堂。”

&ep;&ep;士兵看到了白蓁蓁身上的衣服,“你是天使吗?妈妈说天使都穿着白色的衣服”

&ep;&ep;白蓁蓁低头看了看身上被血污染到血红的白色护士服,不禁沉默了一瞬,“好吧,我是天使。天使现在要给你换药,请不要说话”

&ep;&ep;解开纱布后,她小心翼翼夹着蘸过药水的棉花点在士兵被毁坏的那半张脸上。三度烧伤,肌肤碳化成皮革,真皮组织和神经末梢的毁损导致士兵连痛感都不会再有。严重到这种程度的烧伤,哪怕日后恢复的再好,也一定会留下永久的疤痕,等到重新包好纱布,安静了几分钟的士兵不甘寂寞地开口了。

&ep;&ep;“护士小姐,我这样以后是不是就找不到媳妇儿了?”

&ep;&ep;他支起身子,白蓁蓁往他身后塞了个枕头,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是挺困难的”

&ep;&ep;“残忍的事实”

&ep;&ep;他沮丧说道,“妈妈还指望我能找到一个像她年轻时候一样美的姑娘带回家”

&ep;&ep;白蓁蓁调整输液的手一顿,目光对上了士兵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脸,联想着此前未负伤的他大概是个清秀的小伙子。

&ep;&ep;“那么你找到了吗?”

&ep;&ep;“找到了”

&ep;&ep;士兵说着,从破破烂烂的军装内掏出了一张照片展示给白蓁蓁看,语气带上了遗憾,“可惜我还没有把她带回家就被叫过来打仗了”

&ep;&ep;照片上是一位捧花的少女,面向镜头,低眉浅笑的样子俏丽活泼。

&ep;&ep;“护士小姐你说,我还能不能把她带回家?”

&ep;&ep;白蓁蓁收拾着盘子里剩余的药物淡淡道,“能,当然能。四条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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