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自几日前在大殿上亲自下了出征的命令后,嘉言一直都想和舅舅谈一谈,但是明着宣人进宫来,有些话又是不适合且不能说的,再来她也担心会有郁王的眼线。眼看着出征在即,思来想去,她决定在今日亲自出宫去一趟。

&ep;&ep;“红袖,今晚本宫......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避人耳目。”长乐宫中的香炉里正燃着红鸾香,轻烟袅袅的隐入空中。嘉言叫过身旁的宫女红袖,仔细吩咐道。

&ep;&ep;红袖得了令后,便立即着手安排去了。这边的绿枝也没闲着,还没等嘉言吩咐,便招呼着其他小宫女们一齐上前去替嘉言梳妆。

&ep;&ep;红袖和绿枝是从小就跟在赵嘉言身边长大的侍女,绿枝活泼机灵,红袖思深稳重,再加上一位老谋深算,工于心计的宋嬷嬷。这三位是在旧都时就跟着嘉言的人,都是她的心腹。

&ep;&ep;“公主,您今晚带奴婢去吗,奴婢好久没出宫了。”绿枝手巧,这大陈女子人人都梳的单刀髻在她手里总能绾出别致来。“让袖姐姐去哄皇上,奴婢实在做不好这事。”

&ep;&ep;“公主做事自有主张,哪有奴才们插嘴的份。”一旁的宋嬷嬷正在拨香,听到绿枝这话便厉色道。绿枝这挨了骂,立马噤声。

&ep;&ep;看着绿枝的寒蝉样儿,赵嘉言不禁握住丝帕掩嘴轻笑,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此刻都活灵活现,好像美人出画一般。

&ep;&ep;“你呀你,什么时候可得好好改改你这嘴快的毛病了。”赵嘉言对着铜镜里绿枝的倒影虚点一下,娇声道。“嬷嬷你也别老吓绿枝。”

&ep;&ep;“就是嘛,公主,嬷嬷她老凶奴婢,从来都不凶袖姐姐。”绿枝这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儿,还没维持多久,就又被宋嬷嬷给瞪回去了。这下又惹得赵嘉言好一阵娇笑。

&ep;&ep;“你呀,本宫替你说话,你得了乖,到在背后编排起你袖姐姐来了。小心红袖回来,本宫学给她听,让她也凶一凶你。”

&ep;&ep;“公主!”绿枝闻言,圆圆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双颊鼓成了一只活泼的小河豚。比起宋嬷嬷来,绿枝其实更怕红袖。宋嬷嬷对她们外冷心热,但是红袖是实打实的能管住绿枝的人。

&ep;&ep;“哈哈哈,好啦,你要是能有红袖几分稳重,嬷嬷和红袖才不凶你呢。”赵嘉言心知她这几天的郁郁寡欢被众人看在眼里,绿枝这是卯着劲儿要逗她笑呢。“不过不稳重也没什么,只要你们不是犯了杀人放火的滔天大罪,本宫总能保你们。”

&ep;&ep;赵嘉言嘴上笑意未歇,眉头却又凝在一起,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顷刻间又面色沉重起来。

&ep;&ep;“本宫从来、都不是、任人欺凌的人,没人能在本宫头上撒野。”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绞着手帕,不消片刻,白皙的手就被捏的发红。

&ep;&ep;宋嬷嬷闻言观色,立马挥手让除开绿枝以外的宫女们退下。绿枝也收起了那副娇憨的样子,一张娃娃脸上写满了担心。

&ep;&ep;“公主。”一向以冷面示人的宋嬷嬷难得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她轻轻的将嘉言紧握的手松开,心疼的抚平她手心里交错的指甲印。“公主,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皇上得登大宝,整个大陈,您说一不二。”

&ep;&ep;“不,不是的,一切都还没完结,这是一条最艰难的路。我早知道,这是一条最艰难的路。”赵嘉言轻轻摇头,金钗泠泠作响。“但这也是一条最可靠的路。我的命运,嘉行的命运,你们的命运,大陈的命运,于我来说,都不是小事。我也早知道,这于我是一条最可靠的路。”

&ep;&ep;人去楼空,偌大的寝殿此刻空旷的可怕,一切都静悄悄的。

&ep;&ep;宋嬷嬷的苍老的眼睛现在有些湿润,她看着身旁这位被她从小带大的,她视如己出的女孩,这位从出生就有着全天下最尊贵的身份的公主。宋嬷嬷心酸的想,嘉言她本该值得更好的人生,无忧无虑的人生,而不是现如今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顾后,工于心计的生活。

&ep;&ep;但是命运就是这般的无情,从没有什么花好月圆的永恒。一件事物若是生的太完美太无憾,就是老天也要生出嫉妒然后将它打破,再美名其曰,不完美才是真正的完美。

&ep;&ep;红鸾香的香料一克千金,是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物事,然而在长乐宫里却一直燃烧不断。袅袅的轻烟徐徐的升到空中,消失不见,而后再从香炉里徐徐的升空,好像什么打不破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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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暮色降临,此刻的金陵城如同正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各家点的烛火也都透出昏黄色的光晕来。

&ep;&ep;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正不疾不徐的行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门窗的帘子都拉的紧紧的,让人窥不见里面分毫,只有赶车的人在外。不过赶车的也是平平无奇的人,这辆马车普通到让人看过一眼便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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