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师左无横却忍不住大声问道:“大族长,难道这人在河图大阵中洗脉转生了?”

此言一出,阴之葭和坤藏这些晚辈如遭雷击。

“河图洗脉”,是事关拾遗族起源的最大秘密,也是几千年未曾重现的事。

世间对拾遗族人的种种传闻,虽然不尽不实,但也并非捕风捉影。拾遗族人,凭着自身血脉,的确能够做到夺人生命记忆的玄妙之事。但这一奇异族群最初血脉的获得,却并非天地赋予,而是源于“河图洗脉”。传说上古时,有一个小部族偶然在岷山中找到了此处河图大阵掩盖下的山谷,经过河图洗脉,成为了拾遗族的祖先。而在这之后,河图洗脉的事情再没发生过。年轻一代的拾遗族人,均是族群内通婚繁衍而来。

这些传闻就连拾遗族内部的典籍中都含糊其辞,老一辈讳莫如深,年轻一代只大约知晓些轮廓。阴之葭和坤藏完没有料到,一次守谷之旅,居然让他们有可能目睹了“河图洗脉”这样几千年不遇的罕事,心中竟一时激荡起来。

然而,这两名年轻人此时还不知,此事对大族长和三师所造成的震撼,远远超乎想象。

“好了,此事暂且不提,等墨岚从转生灵台回来再说。今番召集三师议事,是有另外一件大事与三位商议……”大族长示意三师坐下。

“且慢,此间还有一事。”菜伯赶紧上前一步。

“哦?”大族长一皱眉,拾遗谷中向来平静,这一日之间发生的事也太多了些。

“大族长,”菜伯目光指向钟慧眸,“厅中这名外来者,经我品血识脉,应是鳖灵后裔。”

此语一出,三师及族长尽皆大震。

许久,智师秋知叶才问:“礼师掌管宗庙,品血识脉的本事原是信得过的。但兹事体大,你真的确定?”

“即便我修为有限,有所误判,但来的途中我已观察,‘鼋液’对他十分亲近,应该不会有错。”菜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钟慧眸再次回想起那“鼋液”在自己身上钻进钻出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亲近?

话语间,场面居然又陷入了沉默。

两个外来者,一个是鳖灵后裔,一个令河图洗脉,都是极不寻常的事件。此番汇聚于此,到底是何征兆?

阴之葭和坤藏都是聪慧之人,知道族中长者所议之事关系重大,自己身份不够,不该旁听。相互对视一眼,便想行礼退下。

没想到大族长却说:“你们两个也坐下,听听无妨。”

这下不仅阴之葭和坤藏惊诧莫名,就连在座三师都觉不可思议。

三师议事,必然事关族中兴衰存亡,让两个懵懂青葱的小辈旁听,无论如何不合规矩。更何况今日这些事,牵扯何其隐秘,在未定夺之前,随便一件都不可对外泄漏半分。菜伯作为礼师,更觉不妥,刚要开口劝阻,已被大族长打断:“鳖灵后裔、河图洗脉这样的字眼儿都已经听到了,还能有什么不能听的?听听也好。”

菜伯只好作罢。秋知叶心中却忽然泛起一丝寒意,眼神掠过两个还在茫然中的年轻人,又看看目无表情、古井不波的大族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大族长,这里还有个外人呢……”

外人,自然是指重伤在旁的钟慧眸。

钟慧眸正暗自庆幸这些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存在,拼命扭动身躯想要有所表示,大族长接下来一句话却把他直接扔进了冰窖。

“更不妨事,他一会儿就是死人。”

此言一出,魂星阁大厅中的烛火居然也瑟瑟发抖起来。

大族长却似毫无察觉,兀自说着:“鳖灵后裔的事我自有主张,大家不必挂怀。倒是魂园守卫棘山家中出了大事,你们想来已经知晓了。”

在座三师均略一颔首,表示知晓。

阴之葭暗自腹诽,又是大事,今天到底有多少大事?他虽然天性好奇,也感觉听一帮知道太多秘密的老头子议事如坐针毡,芒刺在背。阴之葭瞟了坤藏一眼,见坤藏虽然比自己淡定,但也比平时更为不安。

“那么,智师你先说说。”大厅中,大族长对秋知叶示意着。

秋知叶有些迟疑,旋即明白,大族长这是要让在座两名年轻人知道事情经过。他虽然心中疑窦横生,但还是将事件始末娓娓道来:

“魂园守卫棘山在八十年前,曾出谷游历数载。其间,与京城一妓女欢好,并为其赎身。这名妓女为棘山诞下一个女儿,自己却据说因难产而死。棘山将女儿带回谷中抚养,取名棘兰……棘兰于十日前身亡……”

“啊——死了?”秋知叶刚说到此处,坤藏大叫一声站起来,那一贯镇定的脸庞上,充满了悲伤,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疑惑。

菜伯一皱眉,举手示意坤藏坐下。对坤藏过激的反应,大族长却似根本没有看到。

一向淡定的坤藏缓缓坐下,却难抑心潮起伏。他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抓紧。阴之葭看了一眼坤藏,心中却莫名地有些奇怪——原来这个闷葫芦也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人终有一死。棘兰身上不具拾遗血脉,能享八十岁寿延,去得也安详,已是喜丧。”秋知叶白了坤藏一眼,继续说道:“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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