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女靖梣,天资机敏,静渊有谋。今自还朝,拨乱于禁中,救朕于危难,祖宗所佑,天意所属。当恪遵初诏,托付宗祧。国本既定,社稷可安。朕患疾久旷,思国不可一日无主,兹命皇太女持玺监国,总理一切军机要务。抚国安民。凡百官所奏,皆听皇太女决之。务必肃清逆党,以安天下,以慰朕心。”

&ep;&ep;诏书既下,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那震耳欲聋的撞门声,不觉心有余悸。

&ep;&ep;李平泓称病,皇太女监国,表面上是皇权的一次平稳过度,谁能想到,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敦、温二王惨被枭首,诚潘集团俱被抄家。那些参与叛乱的藩王逆党从各个衙门里被狼狈地拖出,从此再也不会回转在人前。

&ep;&ep;权利的清洗自上而下,没有人是有罪的,也没有人是无辜的。有的只是车轮滚滚向前,你不跟随,就被抛弃。就比如那原本置身事外的皇帝嫡系高谏之,被卸掉步军统领的兵权后,犹不甘心,硬要闯宫救驾,结果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反倒那出身诚王嫡系的崔云良,因为帮助皇太女平叛有功,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ep;&ep;风向已明,拨云见日。除了那些真正的谋乱者,人人都有回头的机会。幡然醒悟或是冥顽不灵,也是各自的选择,与人无尤。

&ep;&ep;“儿臣领旨,叩谢父皇天恩!”

&ep;&ep;李靖梣接旨后,表情郑重地一步一步踏上御阶,在龙椅东侧设座,面朝众臣,坦然接受百官朝拜。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绸缪了十三年。没有人知道,这十三年间,她付出了多少个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也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一天,她放弃了多少同龄人的喜乐悲欢。到现在,可以无惧世人对她贪恋权位的诽谤,可以无惧那些失败者的愤怒冷眼。于她来说,并不容易,也无须惭愧。

&ep;&ep;向来支持东宫的嫡系,自然是欢欣鼓舞,纷纷跪拜:“臣领旨,叩见监国皇太女殿下。”

&ep;&ep;其余大臣多是哪边都不站的中立之臣,皇太女本就是皇帝亲立的储君,虽然一度以为已经玉殒,如今证实只是虚惊一场。没有理由不让人家复位。本着乾坤既定,不愿再起干戈的念头,也都下跪参拜:“臣等叩见监国皇太女。”

&ep;&ep;而那些有心发难的政敌,不是被早早地扫出朝堂,就是势单力薄没有底气,想着东宫掌权已是大势所趋。就算有质疑,也得等到六十万大军回朝再说。掌军的冯化吉可是皇帝的嫡系,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当下也只好跪下磕头,“臣等参见皇太女。”

&ep;&ep;李靖梣扫眼乌压压的人群,说些谦恭之词,便正式统领起朝纲来。

&ep;&ep;倒没有理会,距上次女主临朝,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上百年。

&ep;&ep;顾冕被任命为新的内阁大臣,与王中绪、付明启等人共参机要。其余东宫幕僚也多被委任要职。江逸亭被调任了刑部高官,与大理寺卿岳海隅、都察院代左都御史宋致安等一起查办敦、诚二王私藏八百兵勇事。

&ep;&ep;江、岳二人都是秉性中直之人,不会遗漏有罪,也不会冤枉无辜。只半个月就将此案的脉络大体查实清楚了。

&ep;&ep;自前年诚王开办文学馆以来,便以招贤为名,广纳宾客、生徒、杂役,扩充门下。敦王的八百兵勇就是这时挂靠在文学馆门下的。根据调查,诚王对敦王私募兵勇一事,早就知情,却隐瞒不报,显然是同谋。而潘遂庸身为文学馆的督学,竟不知诚王名下藏了八百兵勇,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江、岳等人认为,这是一起以敦王、诚王、潘遂庸为首的谋逆大案,事实清楚、脉络明晰,不容狡辩。因为涉案人员大多已经亡去,且案件细节多涉及禁中,所以在李靖梣的授意下,此案点到为止。

&ep;&ep;尽管如此,还是有陆陆续续的细节被披露出来。

&ep;&ep;比如事发当日,潘遂庸曾潜入禁中,领兵设伏,袭杀敦王。这被视为敦、诚、潘集团内部出现了矛盾,诚王失踪,潘遂庸想拥立更易掌控的温王为太子,敦王不甘心,所以在裴妃宫女(实际已被潘遂庸收买)的指引下,由西华门入宫,阴谋夺权,结果反被诛杀。

&ep;&ep;潘遂庸尝到甜头后利欲熏心,以假神武鹰符调遣神武军,如法炮制妄图再次袭杀皇太女,幸被崔云良识破奸计,助皇太女拨乱反正,一举扫除奸佞。

&ep;&ep;其实之前潘遂庸独擅专权已经引发朝臣不满。到了立国本之时,更是撺掇皇帝一意孤行要立温王。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臣子的本分。而且诱杀敦王一节,实在叫人胆寒,不是一个正臣能使的手段,温王被他蛊惑,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ep;&ep;三王谋逆的大罪确定以后,不可避免地就是对余党的清剿。

&ep;&ep;然而李靖梣看着代左都御史宋致安递来的那份长长的名单,却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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