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和尚回道。

“好,我等你,希望你不虚此行。”

笑面和尚举起茶杯与鬼影同饮,他们的人生路因为这杯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改变的不仅仅是笑面和尚与鬼影。

张大强、王老二和李有四三位宋州城有名的恶霸近来也感悟颇深。

他们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强龙真的可以压得住地头蛇,张大强以为自己的三舅是宋州的知府老爷就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殊不知江湖人士每天都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甚至急眼了连皇杠都敢劫,那些整日里养尊处优的捕头衙役根本就不是对手,来了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没有下手的胆儿。

这段日子里张大强他们不知触了多少江湖人士的霉头,不仅伤筋动骨折了腿,还赔了不少银子。

以前大摇大摆横行无阻的日子一去不回头。他们只盼着那些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汉早点离开宋州城。

此间,王老二、李有四和张大强三人鬼鬼祟祟沿着街边前行,一步三回头,生怕遇到哪张熟面孔。

“大哥,最近听说余青州死了。”王老二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

“不是吧,余庄主可是天下第一剑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死了?”李有四有些不敢相信,对于余青州他心存敬畏,试问宋州城内的百姓谁不敬仰半衣山庄。

“怎么不可能,我三舅让我最近在城里少惹半衣山庄的人。”张大强咽了口口水,颇有些惶恐不安,也不知道是怕遇见半衣山庄的人,还是怕遇到那些个江湖好手。

“半衣山庄的人?他们不是很少下山吗?”李有四困惑不解道。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咱最近挨的打也不少,能消停就消停会儿吧,等过了这阵风,咱还是宋州一霸!”

张大强揉了揉肿胀的右脸,咬着牙吸了口冷气,自从中秋之战后虽说依旧有不少江湖人逗留宋州城,不过相较一月前那种遍地高手的夸张情况好了不少,似乎属于他们耀武扬威的快活日子又不远了。

蓦然间,一阵喧哗从不远处传来,李有四立刻如惊弓之鸟,吓得调头就跑,可刚跑出两步就被张大强拎着领口提溜了回来。

“凑热闹又不会挨揍,走,咱们去看看。”

张大强天天东躲西藏,实在过得憋屈,如今有热闹可看,自然不会错过这解解乏的机会。

围观人群的正中间是一对中年夫妇。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们将他俩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边看热闹边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不多时围拢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张大强、王老二和李有四一点点朝里挤进去,很快来到了最前排。

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瘦削男子,黝黑皮肤,两鬓稍微有点灰白,脸很黑,塌鼻歪嘴,双眉斜斜下垂,两眼通红布满红丝,一看便知是个经常通宵达旦的赌棍。

对着瘦削男子喋喋不休,一顿数落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个子不高却生得壮实,黑黄脸儿,盘着乌黑的头发,身上衣服打满了补丁。

可笑的是,瘦削男子却像个柔弱的女人倒在地上一声不吭,任由中年妇女歇斯底里,而这位中年妇女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痛斥瘦削男子,仿若要把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宣泄。

不多时,被哭声引来的看客越来越多,而两个当事人却像是身处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对旁边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

“你每天就知道赌钱赌钱,家里能卖得都卖的差不多了,你怎么还要去赌,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娘俩?有没有想过?”中年妇人扯着嗓子痛骂道。

一些街坊邻居有些看不过眼,上前扶着中年妇人,劝说道:“水儿妈,咱们回家说,回家说,大家都看着呢。”

可是中年妇人却一点不领情,指着地上的瘦削男子唾骂道:“他都不嫌丢人,我怕什么,我怕什么?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我还要什么面子?他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为了这个家你做了什么?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个混账王八蛋啊。”

中年妇人哽咽一声,忽然怒火攻心,当即昏厥了过去,街坊邻居们赶紧扶着她,七嘴八舌乱哄哄的送她去找郎中,围观的人群也随之一哄而散,瘦削男子也不知去向,如同变戏法一般,街边还是叫着买卖,人们还是该干嘛就干嘛,而王老二、李有四和张大强三人也慢悠悠的顺着街边去找下一个乐子了。

原地独留一个奇怪的乞丐,破衣喽嗖,蓬头垢面,不知何时而来,只是两眼无神蹲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地嘟嘟囔囔念叨。

“扪心自问......扪心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