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想给自己倒杯茶,双手却痉挛一般,连茶杯都端不起来。

&ep;&ep;短短片刻,额头上已经下了一层冷汗,梁齐因紧咬下唇,不死心一般举起茶杯,终于,“啪”的一声,杯子摔落在地,碎片飞溅,瞬间将他的脚背划出了一道血痕。

&ep;&ep;梁齐因浑身僵硬,紧绷的下颚开始发抖,他双目赤红地盯着地上的碎片,脖颈上筋脉凸起,身形一晃,一手撑着桌子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ep;&ep;只一片刻,梁齐因反应过来什么,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大概是杯子落地的声音惊动了旁人,很快便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担忧道:“齐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ep;&ep;梁齐因沉沉地闭了闭眼,喉咙里如生锈的铁片摩擦在一起,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开了门,哑声道:“张兄,拜托你一件事……”

&ep;&ep;第二日清晨,季时傿被住舍外的说话声吵醒。

&ep;&ep;她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头发,穿好衣服打开门,本来想抱怨两句,谁知打开门,却见几个仆人打扮的青年正在搬运东西。

&ep;&ep;季时傿一愣,转头向四周望去,好几个如她一样被吵醒的学子不明所以地在门口探头探脑,脸上满是不解。

&ep;&ep;季时傿喊了喊在场唯一一个穿戴整齐的学子,道:“张振,这是在干嘛?他们是……?”

&ep;&ep;被她喊住的学子闻声转过头,“哦,这些都是庆国公府的下人。”

&ep;&ep;季时傿一愣,“庆国公府?”

&ep;&ep;见她不解,张振解释道:“昨夜里齐因受了风寒,烧得厉害,他央我去山脚的驿站报个信,让国公府的人来接他回去。这不,他们在收拾齐因的行李呢。”

&ep;&ep;“他病了?”

&ep;&ep;闻言季时傿神情一怔,她往梁齐因的住舍里望了望,里面空无一人,季时傿看向张振,急道:“梁齐因人呢?”

&ep;&ep;张振道:“已经下山了了,这些仆人只是过来搬书的。”

&ep;&ep;季时傿顿了顿,又道:“那他病得要紧吗?”

&ep;&ep;张振想了想道:“只是风寒,应该没什么大碍。”

&ep;&ep;季时傿松了一口气,那便好,乡试还有一段时间,风寒的话好好休养大半个月,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ep;&ep;只是昨日说好的一起回家,大概是不成了。

&ep;&ep;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转身返回房中。

&ep;&ep;————

&ep;&ep;白既明过去几年一直在江南,他文武皆不突出,又是个胆小怕事的。此生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可能就是在堂姐的丧礼上,把亲妹妹迷晕了送到姐夫的房里,以换取这辈子都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ep;&ep;他在江南任知州的几年,虽无建树,不过倒是赚得盆满钵满,白既明自认为自己还算得上是取之有道,毕竟拿猪肉的哪有手上不沾猪油的。

&ep;&ep;如今回京述职,以后大概也不必往外跑了,等外甥入了朝当了官,他的好日子也能更上一层楼,不必再看人眼色。到时候妹妹就会知道,他的抉择都是正确的,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给他们兄妹俩挣个好出路。

&ep;&ep;白既明打算与友人一起在京城开个酒楼,也方便外甥以后和同僚应酬,他这几日都在忙着选地方,白天都不怎么着家,好不容易才定好地方,因而当随从找过来的时候,他刚打算在契书上按下手印。

&ep;&ep;“白舅爷,不好了!不好了!”

&ep;&ep;白既明手指一顿,望向来人,“啧”了一声,没好气道:“干嘛呢,毛毛躁躁的,不像话!”

&ep;&ep;仆人跑得满脸是汗,闻言一拍大腿,苦着脸道:“舅老爷啊,出大事了!六公子他病倒了!”

&ep;&ep;“啥?”

&ep;&ep;白既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问了一遍,“谁?”

&ep;&ep;“六公子!今早上刚从嵩鹿山抬回来的,病得不省人事啊!”

&ep;&ep;白既明脸色一白,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他在原地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随后猛地冲出大门,大脑一片空白,慌不择路,一开始甚至跑错了方向。

&ep;&ep;等到好不容易跑到庆国公府,满府上下来来往往都是人,白既明急得在门口摔了一跤,他来不及管蹭破的衣摆,慌乱地往后院跑去,一把推开挡在屋檐下的婢女,大喊道:“齐因呢!齐因!”

&ep;&ep;他跨过门槛,屋内坐着庆国公梁弼,脸色沉沉,再看几个妾室也候在外间,脸上表情都是担忧,实则各个心怀鬼胎。人人都在,连那上了年纪的梁老太君都在下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寻了过来,就是不见他那妹妹。

&ep;&ep;白既明顿时心一慌,他直接冲进里间,床边坐着的是宫里医术最出众的陈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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