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着的时候很没有安全感,蜷成了一团,像个婴儿一样,眉头紧锁。

把她送到那柴房的简陋的床榻上,翟风罗不敢多留,踱步到了后花园。

她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冒出翠绿的藤蔓,柔软坚韧。

不过……种子这么密,而且杂草丛生,这些粮食要长大怕是很难,很明显明镜水是没读过农书的。

回头看了眼那间柴房,翟风罗褪去外衣绑在腰间,弯腰开始除草规划。

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她醒来后掐指一算,竟然已经到了晚上,肚子也饿了,就出去摘果子吃,岂料刚一推门就看见了翟风罗蹲在那片种粮食的地方拽着一棵草往外扯的场景。

他上身穿着雪白里衣,没有夸张的肌肉,骨肉匀称,腰身挺拔。

她走过去,翟风罗抬头看了眼她,站起来到水边去洗手,洗好了,才过来。

他问:“还痛不痛?”

明镜水活动了一下,摇头:“不痛。”

翟风罗说:“这几日你还是得好好休息,那一刀太过凶险。”

明镜水挣扎了一下,指着院子里那尊不起眼的石兽,说:“我得去挂铃铛,不然我就惨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我那几个师兄现在是死是活,还得去确认,他们要是死了,那这八串铃铛就都是我的活了。”

昨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黑了她一种很凶险的感觉,那诡异的黑烟能将她引入陷阱,就同样可以把那七个师兄也引进去,再加上那个被控制的大师兄,她怎么想都觉得出了大事。

翟风罗说:“你想怎么确认他们是死是活?”

说实话,明镜水那七个师兄在冥天城也称得上是恶贯满盈,江洋大盗有,采花大盗也有,就连国盗也是有的,作为当官的,他其实是见不得那几个的。

明镜水想了想,说:“明天一早,点上黑烟等。”

翟风罗说:“好。”

……

第二天,翟风罗抱了一大堆枯枝进来点了,这些东西烧起来的味道其实是很臭的,但量还是可以的。

她和翟风罗在清欢观在等了半天,可是谁也没等到,明镜水的心口一沉,看来凶多吉少。

那么这一岛的铃铛就都是她的活了?

想到这里,明镜水的头就疼。

翟风罗表示他可以跑腿,他有灵力,而且跑得快。

明镜水抗议:“我们一起去。”

翟风罗说:“不行,你有伤。”

明镜水说:“我的腿没伤。”

翟风罗嘲讽:“我怕你带你去被你拖后腿。”

明镜水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她凉嗖嗖的捶了他一拳,没用多少力气,声音却是压抑着怒火:“滚。”

翟风罗得意的出门,临走前不忘说了声:“等我回来。”

他离开了,明镜水跪在蒲团上与神像面对面。

一个悲天悯人,一个倔强自卑。

“原来就连他也一直把我当作是个拖累……活着真有意思,要我的活着的都是有所企图,不要我活着的都是对我不屑一顾,都说生来八苦,那八苦我都尝过,可却依旧苟活于世,到底是我脸皮太厚了么?”

远处的黑塔顶端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宽袖长袍,仙风道骨,她的周围站着三个缥缈的巨大黑影,它们都低着头,恭敬的站在一边。

慕秋言揣着袖子,不怒自威:“含天,谁给你的胆子,昨天敢对她动手?”

含墓鬼慌乱的手舞足蹈:“大人饶命,小的,小的只是看她细皮嫩肉的,就想……”

慕秋言虚虚一抓,含墓鬼就觉得脖子被抓住了,只要她微微用力,它就会灰飞烟灭。

“大人饶命——”

慕秋言周身弥漫着暴戾,语气却特别斯文:“你这样卑贱的东西也配染指她?就不怕遭天谴吗?”

含墓鬼真的知道错了……

好在慕秋言没有真的捏死它的打算,发泄过后就松开了它。

然后翻手拿出一支银白色的笔,笔身篆刻着华丽的牡丹花纹,在空中画了画,一套弓箭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黑色的弓箭对着遥远的清欢观,握着箭羽的手指点了点,箭矢瞬间被妖冶的血红火焰给点燃。

三个黑影忌惮的退后数步,慕秋言睨了它们一眼,说:“当年你们敢冒着天谴给我准备了火山当棺材,怎么,现在当了鬼就开始怕这火了?”

听慕秋言翻起陈年旧账,三个黑影顿感大祸临头,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慕秋言松手,箭矢飞出,铁弓也被融化,她垂着手,铁水顺着她的手臂落下,没有伤到她的一丝一毫,她说:“这次的事情你们要是还办砸了,我一定废了你们。”

她像一个暴君,双目赤红,我行我素。

远处升起的火光映红了她的一张清秀脸颊,让她在变得更明艳的同时也更加可怕了,可怕到让地上的三个鬼王界的佼佼者都不停的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