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大概是心里存了事,天微亮时眉畔就醒过来了。但她没有起身,躺在床上听窗外传来的虫唱声,院子里仆人们起身时的开门声,走动声,盥洗声,说笑声……远远近近的声音,奏成一曲红尘俗世的歌。昨夜那种遗世独立的心情便如阳光下的冰雪,倏忽而逝。

&ep;&ep;眉畔忍不住摇了摇头,说到底自己只是个俗人。

&ep;&ep;她听见行云洗漱结束开门进屋的声音,才扬声叫道,“行云,什么时辰了?”

&ep;&ep;“回主子的话,才寅时正。主子再睡一会儿吧?”行云掀开帘子,站在门口道。

&ep;&ep;眉畔撑起身子,“不了,睡不着。”

&ep;&ep;行云服侍她起身,梳洗过后,想着眉畔最近没什么胃口,便劝道,“姑娘既然起来了,不如早些去万椿园请安,陪老太太用早膳,也热闹些。”

&ep;&ep;眉畔犹豫了一下才道,“也好。”

&ep;&ep;到了万椿园,这里果然正热闹。

&ep;&ep;傅家的人口其实很多。傅老夫人虽然只有甘阳侯傅采林和眉畔的母亲傅采枫两个孩子,但已故的老甘阳侯却还有其他妾室留下的两个庶子一个庶女。庶女出嫁这便不必说,两个庶子也并未分家,如今早已娶妻生子。傅文瑞这一辈一共有十一个孩子,还有两个在肚子里没生出来的。名副其实的一大家子。

&ep;&ep;这会儿在屋里给老太太请安的,除了三个儿媳之外,还有六个孙女,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眉畔一进屋便吓了一跳,这些人除来的那天见过一面之外,平日里倒是没碰见过。

&ep;&ep;“眉儿来了。”老太太看见她,笑着招手,“来,到外祖母这里来坐。”

&ep;&ep;等她走过去,又携着她的手道,“你来得正好,我们这里正热闹着,你跟几个妹妹一处说说话。”

&ep;&ep;“老太太这是嫌我们吵闹了呢。”甘阳侯夫人何氏笑着道,“也罢,我们是那不惹人疼的,还是赶快告辞才对。”

&ep;&ep;“满府里的事都指望你去处置,你赶紧去吧。”老太太也笑着说,而后转向两个庶出的儿媳王氏和刘氏,脸上的笑便淡了几分,“你们也去,不必在这里伺候。让我们自在些。”

&ep;&ep;王氏和刘氏每天过来请安,不过是个陪衬。她们的丈夫不是老夫人生的,本就不讨喜,在老夫人面前也说不上话,闻言便立刻起身告辞。

&ep;&ep;跟着刘氏过来请安的两个女孩连忙站起身,也要跟着回去。老太太只是看了一眼,当做不知道。她该给的抬举都给了,若是自己上不了台面,也很不必太过费心。

&ep;&ep;这几人走了,屋里就除了老太太和眉畔,便只剩下甘阳侯的四个女儿。

&ep;&ep;其中傅文慧是甘阳侯夫人何氏所生,与世子傅文瑞一母同胞,在老太太面前也最是得宠。她就坐在老太太另一边,跟眉畔相对。此时似笑非笑道,“说起来,关姐姐来家有一段日子了,只是难得见一面。”

&ep;&ep;眉畔低下头,微微一笑,“只是怕冲撞了大家。”

&ep;&ep;她从西京出来时,其实已经除服了。只是她自己决议要为父母守孝满三年整,所以如今仍旧着素。外人不知情,只当她自己喜欢罢了。但她知道傅家人忌讳自己,本来也不喜欢跟她们来往,所以平日里请安时总是刻意去迟些,跟这些人错开。

&ep;&ep;不过前几日三年孝期已满,眉畔自己和院子里的人办了个小小的仪式,便将屋里许多东西收了起来。其实还应该重新装饰一番,只是她没有这样的心情,这才罢了。

&ep;&ep;对于傅文慧若有所指的话,眉畔根本不去反驳。因为她的确是不想跟这些人往来。上辈子她受到的教训已经足够了,这偌大个甘阳侯府,真正对自己好的,也不过一个老太太,其他人都不必在意。

&ep;&ep;反正她也不指望傅家人能为自己做什么。

&ep;&ep;这件事老太太是知道的,当下便解释了两句。

&ep;&ep;傅文慧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当是关姐姐不喜欢我们姐妹,还偷偷伤心许久呢。”说着站起身走到眉畔身边,挽着她的手问,“我听说姐姐去过福王府的赏花宴,到底是什么情形,快同我们说说。”

&ep;&ep;这话一说,其他三个人的视线立刻落到了眉畔身上,显然对此也十分好奇。

&ep;&ep;傅文慧才不到十一岁,年纪太小,当然不在福王妃的挑选范围之内,所以赏花宴当日,何氏去了,却没带着她。至于其他三个,她们是庶女,身份不够,自然也不可能被邀请。

&ep;&ep;眉畔道,“我不过是去凑个热闹,除了知道福王府的花园比我们的大,里头的花比我们这里多,其他的都没看出来。”

&ep;&ep;傅文慧眉头一皱,“你没看见二公子?”

&ep;&ep;眉畔虽然知道傅文慧一向是我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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