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黄昏落日,映照在这片大地上,悠悠江水自流,只一眼便能教人心情舒畅。

&ep;&ep;雷格火红的头发染回了黑色,但那张与艾尔十分相似的脸仍旧惹眼。

&ep;&ep;时隔多日,当初那双眼中的疯狂、嫉妒以及野心等等似乎已经全数消失,说话间剩下的只有一脸平和。

&ep;&ep;更惹眼的是,那高大的身躯微微弯曲,双手推着一座轮椅步步前行,远远看去嘴角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ep;&ep;轮椅上的男人一身病号服,轻笑着摇了摇头,面上神色看上去略带反驳之意。

&ep;&ep;雷格并不在意,顿了顿继续道:

&ep;&ep;“西欧江凌明目张胆地杀了东欧的一级上将,回国后被华夏下了驱逐令,限二十年内不得入境华夏,另外呢……

&ep;&ep;华夏中将左少渊弃了自己的一身军衔和整个家族,在十年军演的当天也出了境,具体原因不得而知,据说是因为失了忆想要找回自己当初的记忆,所以就只身离开了。”

&ep;&ep;“短短时日,变化真大。”

&ep;&ep;“我觉得,哪有人为了寻回自己的记忆连一身荣光和偌大家族都不要了的,那左少渊估计压根就没失忆,纯属追自己的女人去了。”

&ep;&ep;轮椅上,男人并不喜欢听到这个话题,但见雷格自顾自聊得欢脱,便也不打断,顿了顿又听雷格道:

&ep;&ep;“为什么不去见她?”

&ep;&ep;男人闻言,良久淡淡出声:

&ep;&ep;“没有为什么。”

&ep;&ep;“一定有的。”雷格若有所思地转眼,看向不远处的江流滚滚。

&ep;&ep;“你宁愿让她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忘了你,也不想让她看见你现在这样连轮椅都离不开的样子,不想让她看见你所有的残缺,不想你这么多年在她面前苦心经营的完美形象毁于一旦。”

&ep;&ep;“呵呵……完美形象?”

&ep;&ep;“因为你早已经明白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她的,若是连这一点最后的尊严也丢掉,那么,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ep;&ep;“你错了。”轮椅上,男人蓦地出声,语调一字一顿:

&ep;&ep;“没有什么所谓残缺自卑的逃避,也没有什么完美形象的执着,我这么做……不过是要让她永远记得我罢了。”

&ep;&ep;他苦心孤诣那么多年,原本次次以为过尽千帆,所有希望却总是在离岸越来越近的时候翻覆在了海里——不过,雷格有一句话说得对。

&ep;&ep;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得到她了。

&ep;&ep;无论左少渊活着还是死了,无论过去还是将来。

&ep;&ep;既然如此,那么他要她永不能忘了他,这个世上没几个人比他更了解她,他谋了她多年,最后的唯一办法是以献祭这条命来离开她。

&ep;&ep;因为只有这样,她就会因为或许愧疚、或许懊悔、或许缅怀,而永远记得他。

&ep;&ep;“但愿是吧。”

&ep;&ep;雷格若有似无地笑笑,看着轮椅上那张与自己相似的侧脸,脸上的神情同样带着反驳之意。

&ep;&ep;既然他坚定认为是这样,那么,就当是这样。

&ep;&ep;毕竟,没必要跟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去争论剖析他的内心,那看起来毫无意义可言。

&ep;&ep;雷格松手,将轮椅安顿在江边,转眼间,一张娃娃脸忽然出现在了面前。

&ep;&ep;那张脸上带着零星的笑意,一头梨花烫如同世界名景点的标志性建筑一般,跟那张娃娃脸极为贴合。

&ep;&ep;娇俏的娃娃脸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又错了,他不是一无所有。”

&ep;&ep;话音落下,轮椅上的男人蓦地转头。

&ep;&ep;“或许吧。”雷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也没必要跟一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女娃娃讨论孰对孰错。

&ep;&ep;“他有我。”娃娃脸不依不饶,看他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ep;&ep;雷格被这一眼看得后背发凉,心里有些搞不清状况,因为自从他上次醒过来之后,遇见了好几个人似乎看他的眼神都不友善,就好像……

&ep;&ep;他曾经是他们的仇敌一样,可他并不记得自己曾经除了多拿了几个影帝大奖之外,究竟还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ep;&ep;“好吧,你们聊!”他努力摆出友善的表情笑了笑,大步地转身走远。

&ep;&ep;潘美辰抿着唇,换上一副欣喜的笑意看向轮椅上的男人,待到雷格的身影走远了,才轻声道:

&ep;&ep;“既然没有想过逃避,为什么总要躲着呢?我还是找到你了。”

&ep;&ep;“美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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