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了片刻鸭糊涂的味道,君臣话毕已经是日落西山。一旁的黄鹤风早就心急如焚,见薛岑终于动身,还虚抹了把汗。

&ep;&ep;反观薛岑吃饱喝足,悠悠哉哉漫步随性,全不把自己当个出宫的皇帝。

&ep;&ep;“这状元郎倒是娶了位好夫人,看来英年早婚也没什么不好。”

&ep;&ep;黄鹤风是不知晓那鸭糊涂的味道,不过看自家皇上吃得如此满足,不说是不是绝世美味,起码合他心意,当下也笑道:“皇上若喜欢来,赶明儿个早些出宫,如今天色晚了,还是不要在外多逗留。”

&ep;&ep;薛岑心想他可不好意思天天来人家里蹭饭,这美味也算可遇不可求了。

&ep;&ep;看着天□□晚,薛岑怕黄鹤风又要多啰嗦,紧走了两步,一转角迎面又撞了一人。只是这次不是硬碰硬,薛岑觉得好像有一团棉花在自己身前弹了一下,伴随着一声轻呼离去,下意识伸手拽了对方一把。

&ep;&ep;“我的虾!”

&ep;&ep;薛岑还未回过神来,就觉得身前的人已将他轻推开,忙不迭去捡地上活蹦乱动的大虾了。

&ep;&ep;这场面多少有些熟悉,薛岑暗道自己出门不利,看见地上蹲着的青色身影,也弯下腰去。

&ep;&ep;“抱歉。”

&ep;&ep;薛岑说着伸手去帮忙,黄鹤风连忙将他请去一边,“哎哟这东西腥得很,还是老奴来吧!”

&ep;&ep;薛岑想说他大惊小怪,自己下河捉鳖也不是没有,还忌讳这几只虾,不过看地上蹲着的人手脚倒是利索,葱白的手指捻着虾须,一抓一个准,不消几下就把活蹦乱跳的鲜虾捉回了篓子里。

&ep;&ep;薛岑见地上还有鲜虾扑腾的水印,遂道:“是我走路鲁莽了,买一筐新鲜的给姑娘吧。”

&ep;&ep;关心完自己大虾生死的琴濯抬起头来,清丽笑容中并未见怪罪,道:“只是沾了些土,洗洗就行了,公子不必介怀。”说着又垂眸清点篓子里的虾,左数右数都少一只,虽然多一只也没二两肉,总归是自己赢来的,缺了就觉得亏。

&ep;&ep;薛岑看她四下打量,也跟着放眼看去,见墙角尚有一只“漏网之虾”,方信步上前,倒不及琴濯紧跑两步的急切,手下一空眼前一花就抓在了琴濯的手指上。

&ep;&ep;想到男女有别,又素昧平生,薛岑当即就离开了,只是那如玉般凉滑的触感,还是在他微热的掌心停留了一瞬,在这炎炎夏日里,沁人心脾。

&ep;&ep;琴濯一心扑在大虾上,心道这虾沾了土再放久了就要不新鲜了,惦记着回家处理,略客气了几句便走了。

&ep;&ep;薛岑见人不愿领情,也没有多说,看着人朝着状元府的方向去了,心里不觉有丝微妙。

&ep;&ep;也就多看了一眼,一旁的黄鹤风见了,顿时一脸“皇上终于开窍了”的欣慰感。

&ep;&ep;薛岑回过头来,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抬起扇子就敲,“……一脸不正经,想什么呢!”

&ep;&ep;“……老奴不是觉得皇上喜欢那姑娘么。”黄鹤风略略委屈。

&ep;&ep;薛岑觉得这更是无稽之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就喜欢了?”

&ep;&ep;黄鹤风自诩是伺候他多年的老人了,深谙他的脾性,若是无意从不会对任何事物多投去一眼,眼下虽不见得多中意,起码也是起意了,便语重心长道:“皇上自登基以来,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时候找一个了。”

&ep;&ep;“那也没有随便看一个就要的道理,你能知晓人家是为人妇还是为人母?”

&ep;&ep;黄鹤风觉得这话也在理,可转念一想又道:“您是皇上,天下都是您的,说实话看上哪个都不打紧,只要您喜欢!”

&ep;&ep;薛岑听罢无言了一阵,拍着他的肩直说他是“助纣为虐”。

&ep;&ep;不过寻常外出,薛岑还是很乐意带着黄鹤风的,他虽然啰嗦了点,胜在一个优点,就是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拦,就例如这个“助纣为虐”。

&ep;&ep;当然,薛岑也不是那个“纣”,还不至于真去干强抢民女的事儿,只是看琴濯消失在街道尽头,猜测着说了一句:“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孟卿的夫人?”

&ep;&ep;这事说起来并无根据,薛岑也不知道自己心底的微妙来自哪里。

&ep;&ep;黄鹤风就更觉得不可能了,且依他对状元郎夫人的想象,应该是很朴素沉默的妇人,那姑娘瞧着虽也素雅,却也看得出是很精致的人,端看那双手的保养也是极细致的,又哪里会是时常下厨照应状元郎饮食的人呢。

&ep;&ep;黄鹤风有此定论便直摇头,好像生怕若真是状元郎夫人他们家皇上就没有盼头了,更是兴致勃勃道:“要不老奴跟去打探一下?”

&ep;&ep;“莫名其妙。”薛岑睨了他一眼,背手前行,“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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