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记者会现场人头攒动,吊顶的灯光给得很亮,亮到如果不小心对视上那些透白,都会觉得晃眼,扎得瞳孔干涩生疼。

&ep;&ep;一幅巨大的背景屏上端正的挂着八个大字,发言人还没上台,四周□□短炮的摄影器材已经架设就位。近百名中外记者围坐在台下,有的互相侧耳交流,有的铺好笔记本敲字调试,有的捂着嘴巴打着电话,跟听筒那头做最后的商议。

&ep;&ep;会议现场很开阔,带一点悉微的嘈杂,可容纳三百人的大厅里看着繁忙,又都忙得有序。

&ep;&ep;二楼面向发言台这侧有间大块玻璃窗封闭的“箱子”,在这样的大会上是一处极隐蔽的存在,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镜头也永远不会扫到。当然,也正因为这层隐蔽,才突出了它的重要。

&ep;&ep;这是专门配给同声传译人员现场翻译发言人讲话和记者提问时用的房间,行内俗称“箱子”。

&ep;&ep;这次的记者会规格很高,派出的翻译人员都是个中高手。许明亲自带队出马,但他本人不需要上场,在箱子里坐镇指挥就行。

&ep;&ep;许明不放心的把耳麦话筒又再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是他的固有习惯。所谓“谨慎处事、小错杜绝、大错不出”,在他这里,这就是工作指导方针,且是唯一方针。

&ep;&ep;三名译员已经落座,各自一张白纸在手,专注的盯着上面的内容。纸上写的是本次记者会出席人员名单及大会主要内容提纲,几人早先已经看过几遍,临场前还是温习了一下,毕竟只有将这些都烂熟于心了,高手们才能放心大胆的上场。

&ep;&ep;工作人员提醒距离大会开始还有十分钟,许明突然胸口一阵憋闷,忍了忍,发现忍不住,急需透口气,交代了两句后便走出了翻译室。带来的三名译员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了,坐不坐镇,买个安心也是给他自己吃,应该不会有问题。

&ep;&ep;记者会大厅外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半圆形,透明钢化玻璃窗一路铺过来,阳光透窗而入,洒下一地金黄。

&ep;&ep;叶吐新芽,花露娇骨,正是初春四月好时节。

&ep;&ep;室内不允许抽烟,许明按下电梯,准备到一楼大堂短休片刻,解解这无来由的气闷。

&ep;&ep;大堂有专门的休息区,喝茶看报都不耽误。许明顺利找到了吸烟口,刚准备掏烟,前方十步开外一张咖啡桌旁坐着的两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其中一位很是面熟,两周前刚在一个峰会上见过。

&ep;&ep;“哟,小薛?”已经四十有余的许明虽然年纪不轻了,但架不住长得年轻,与面前这位不到三十的熟人摆在一起,倒看不出二人有十几岁的年龄差。

&ep;&ep;薛眠正跟助理李爵喝着咖啡,顺便聊聊手头的项目。听见有人喊自己,迎面抬头一看,当即放下一条翘在桌底的腿,起身上前,主动握手:“许老师好,又见面了。”

&ep;&ep;这人的声音很好听。

&ep;&ep;清澈,纯碎,又干净,像被漂白过的果冻,找不出一丝杂质。加上吐字清晰,发音标准,音色也极佳,还透着一股子水润润的弹力,活像个央视播音员。

&ep;&ep;就是藏不住嗓音下那一点淡淡的冷。

&ep;&ep;原来是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藏果冻。

&ep;&ep;许明细细打量了对方两眼,一米八多的个头,瘦高瘦高,但不是干瘦,该有肌肉的地方一块也不少。

&ep;&ep;皮肤很白,白得透亮,烫得微卷的亚麻色短发有几绺自然的搭在眉骨上方,衬得人柔和轻俏了许多。不像他的五官,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润红,唇形美而不俗,单拆每样都可称精致,合在一起更是漂亮的过分,比之现在市面上那些鲜肉明星不知好看多少倍。

&ep;&ep;就是气场冷了点,显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ep;&ep;“许老师是来参会的吗?”薛眠先松开握着的手,将桌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ep;&ep;“是啊,过来跟个记者会。”许明点了点头,见对方胸前也挂着一张入场证,略惊讶了一下:“怎么,你也有工作在这儿呢?”

&ep;&ep;“崔总最近在国外,”薛眠微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文件:“来替他参加一个论坛,刚刚结束,正准备回去。”

&ep;&ep;“小薛啊,”能在这栋大楼里举办的论坛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小打小闹,许明不由的露出了几分赞许的目光,点点头,又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话也开始变得语重心长:“我也不当你是外人,之前跟你提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天创是国内最大的译所,实力排名也是第一,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真不再想想了?”

&ep;&ep;薛眠不喜肢体接触,一般除了礼节性的,从来都是能免则免。这会儿许明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西装外套上,热气缓缓下传,他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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