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夕阳馀暉,满载而归。

&ep;&ep;西海渔村,许多孩子围在堤墙边,张望着亲人所驾的船、带着今日捕的渔获归来。

&ep;&ep;当孩子们都迎到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堤边一下子便没了人群。

&ep;&ep;只馀一抹小小的身影,即使夕芒已落,仍独自坐在那,双目直望着再无船归来的港湾。

&ep;&ep;「阿元,你果然在这。」

&ep;&ep;听到身后的呼唤,男孩双肩轻颤,回头去看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老者。

&ep;&ep;村长朝他招了招手,「瞧你瘦成这副德性,快回去吃饭吧。」

&ep;&ep;「我等等再过去,我爹可能待会就回来了。」

&ep;&ep;面对秦汸元的固执,村长摇摇头。

&ep;&ep;七年了,他爹那日出海后,便从未再归。有人说他是遇上海难,又或许是离开村子到别的地方去了,总之村里没人再看过他。

&ep;&ep;据说秦汸元的娘在他两岁时,因怀了第二胎最后却难產而过世,想到这孩子还未成年便连爹也没了,村长见他可怜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

&ep;&ep;可秦汸元始终不相信他爹不会再回来,仍是日日都到堤边与其他孩子等着、盼着。

&ep;&ep;久了村长也不再劝,吃饭时间到了就来这寻他。

&ep;&ep;翌日,秦汸元又跑到堤边等着他爹回来,却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

&ep;&ep;「我娘说你爹根本不会回来,你还每天来这干嘛?」

&ep;&ep;为首的男孩是李家的长子李毕,他一把将秦汸元推下堤防,和四五个孩子居高临下看着扑倒在地的他。

&ep;&ep;「他会回来!」秦汸元对李毕和其他男孩们吼道。

&ep;&ep;李毕笑道:「你爹八成早死在海上了,才不会回来呢!」

&ep;&ep;「秦汸元好可怜,没娘又没爹!」其他孩子纷纷起鬨对他喊:「没人要的小孩、没人要、没人要……」

&ep;&ep;「闭嘴!」

&ep;&ep;秦汸元爬起身,直接朝李毕一拳挥去,打得他小脸一偏,其馀的孩子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噤声。

&ep;&ep;好似嫌打不够,秦汸元左右手开攻,打得李毕抱着头哇哇大叫。

&ep;&ep;「拉开……把他拉走!」

&ep;&ep;其他孩子面面相覷,赶紧上前来把秦汸元架开,只见他还挥舞着手脚,不断朝被打倒在地的李毕大吼:「你爹才死了!你全家都死光!」

&ep;&ep;李毕抹去嘴边的血,狼狈地站起来,撸起袖子就往秦汸元的肚子揍上去。

&ep;&ep;「你这爹走娘死的王八羔子!」

&ep;&ep;秦汸元瘦小的身躯一缩,咬牙忍着不闷哼出声,黑瞳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好似随时会衝上去咬他。

&ep;&ep;被他的眼神骇得一怔,李毕感觉背脊微凉,随即扭头朝同伴喊道:「都愣着干嘛?打他啊!」

&ep;&ep;感觉无数拳脚朝自己袭来,秦汸元四肢都被架住无法防备,不一会儿小小的脸蛋就佈满红印。

&ep;&ep;可他仍咬紧牙,始终不愿吐一句求饶的话语。

&ep;&ep;「喂!你们在干什么!?」

&ep;&ep;村长大老远就看见他们一群人围着秦汸元,赶着年迈的步伐往这边跑来,一边大声喝斥。因为他在村里仍有些威望,孩子们也就闹哄哄地散了。

&ep;&ep;伸手要去扶秦汸元,却见他已经抚着肚子站起来,一拐一拐地往堤防上走。村长叹口气,劝道:「你这又何苦,明知道你爹他……」

&ep;&ep;「他没有死。」秦汸元抬起小手抹去颊上的血,「他说他会回来,所以他不可能会死的。」

&ep;&ep;看那坚毅的侧脸,村长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

&ep;&ep;「去你的李毕,晚点把你爹捕的鱼通通扔回海里,看你还有没有那张嘴脸可以嚣张!」秦汸元揉揉泛疼的肚皮,心里暗骂起李毕的祖宗十八代。

&ep;&ep;望着无际的海平面,想起父亲在出海的那日清晨轻拍他的肩、告诉他,他要去好好赚一笔,等赚到大钱了,就会回来接他的。

&ep;&ep;「到时候咱们一块过上好日子!」

&ep;&ep;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说的话,对此他也坚信不移。

&ep;&ep;秦汸元早年丧母,父亲惯纵养成他性子顽劣叛逆,村里的孩子不太爱与他玩在一块,也因为从父母那听了不少他的事,久而久之,秦汸元就变成大伙儿联合欺负的对象。

&ep;&ep;他闭起眼,海风颳得他脸上的伤口泛着阵阵刺疼。

&ep;&ep;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或许今天日落,爹就回来了也说不定……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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