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小舞俯下身来摸了摸酸疼的左腿,她需得坦白自己欺骗了林凤梧,而且欺骗了很多年。

&ep;&ep;她周四之所以没去上课,不是因为无聊的课程令她昏昏欲睡,而是多日来连绵的阴雨使她的腿疾加重,她尝试多次,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毫无纰漏地独自上课这件事上毫无把握。

&ep;&ep;这些年她一直隐瞒地很好,她常常暗地里调侃自己骗术高深。

&ep;&ep;她一开始只打算诓骗林凤梧,但后来却要因为林凤梧却欺瞒那些毫不重要的陌生人。

&ep;&ep;林凤梧将她从那个“家”带出来时,她双腿上全是血淋淋的伤口,裤子在外力的多次作用下破烂不堪,整条都被染成了红色,全身多处骨折伤,根本无法行走。

&ep;&ep;医生曾私下找到林凤梧,推断她的双腿已废,这漫长的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当她被护工推着经过办公室无意间听到时,反应却与林凤梧完全不同。

&ep;&ep;林凤梧瞬间被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像被拦腰打折的芦苇,被抽去了所有气力,茫茫然无所依,在风雨中无助地飘摇。幸亏医生眼疾手快,扶住他快要栽倒的身体。

&ep;&ep;而她那时才10岁,却表现出了与年龄相悖的冷静。她竟然觉得长久积在心里的郁气得以疏散,现在想来,那是一种10岁时所不能精确描述的解脱感。

&ep;&ep;如果一个已经被羁押很久的犯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刑罚,他在当时有很大的可能是不会计较惩罚的轻重的。无数个无望挣扎的夜晚会对冲这种痛苦,他的内心只会充盈着一种答案终至的快乐。

&ep;&ep;而与之不同的是,前者法官依据他的犯罪情节多方考量,翻阅法条后来做出裁决,他罚当其罪,而她迎接的是命运的审判,命运没有什么依据,全凭随机,休论公道。

&ep;&ep;她唯一觉得不满意的是命运来得太早了些,它就像一阵疾风穿堂而过,带来久违凉爽的同时也引发了她内心的海啸山崩。

&ep;&ep;她与护工打商量,让护工别将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告诉林凤梧,然后先林凤梧一步进了病房。

&ep;&ep;她原本想着这辈子就当个废人算了,反正林凤梧不会抛弃自己。她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这辈子也没什么非得去体验的旅程。

&ep;&ep;她甚至觉得这不是噩耗,而是一种福气,一种可以将自己和林凤梧彻底捆绑的福气。

&ep;&ep;林凤梧将会因为内心的愧疚而寝食难安,他将长久地陪伴自己。虽然自己失去了父母,但却永远得到了哥哥,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ep;&ep;林凤梧必须因为他的一时失约,而赔上他的一辈子,这是她给他的惩罚。

&ep;&ep;她本来是打算不配合复健,就这样消沉下去。是的,她本来是打算这样惩罚他的,如果她没看见林凤梧被命运打懵了的话。

&ep;&ep;当林凤梧的泪像断了线似的不停落在她的手背上的时候,她觉察到自己的良心在不可控制地苏醒。

&ep;&ep;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坏,她应该怨恨林凤梧的,并且应该用尽手段来折磨他,甚至不惜自毁。

&ep;&ep;她内心经过很久的苦痛挣扎,迟迟做不出抉择。但在她纠结的眼神与林凤梧无助的视线交汇时,她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报复。

&ep;&ep;她开始努力地复健,试图重新站起来。为了实现这种在医生眼里不可能的目标,她很少休息,每天的汗水都会浸湿几套衣服,头发常常湿漉漉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

&ep;&ep;那一段时间,他们都过得很辛苦。林凤梧当时刚上大学,虽说通过助学贷款解决了学费,但高昂的医药费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ep;&ep;为了多赚点钱,他只得请了个护工照顾她,旷了很多课,尽量将所有时间都用来打工。

&ep;&ep;通常两个人都见不到面,她早上醒来时,林凤梧早已经在工位了,等她做完复健累得倒头就睡时,他还在吃客户的闭门羹。

&ep;&ep;就这样,在他们无数次的错过中,她的复健也初见成效。虽说左腿还没有多少知觉,但她已经可以只用右腿蹦蹦跳跳了。

&ep;&ep;这天他们难得开心起来,林凤梧也请假陪了她一天。

&ep;&ep;也许是他们高兴太过了,惹得老天不快起来,老天夺走了它,并送来了一个坏消息:她的左腿废了。

&ep;&ep;对于沉浸在欢乐气氛中的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无法接受的晴天霹雳。

&ep;&ep;她再也无法保持超出年龄的平静,顺从自己的内心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ep;&ep;她将桌上的暖瓶,水杯和书等乱扔一气,肆无忌惮地发泄心中的愤懑。

&ep;&ep;当水杯砸到林凤梧的头时,她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就被怒火取代了。

&ep;&ep;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