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每次被养父传唤,准没好事儿。容绵慢吞吞去往正房,叩了叩敞开的门扉。

&ep;&ep;家主容封奇端坐在主位,手捧青瓷盖碗,表情肃穆。

&ep;&ep;客堂内的摆件皆是樟木材质,古朴考究。主位的长几上还摆放着绿松石雕刻的聚宝盆,里面装满金银锭子,彰显容家的财大气粗。

&ep;&ep;容绵跪在地上行礼,却迟迟听不到一句“起身”。

&ep;&ep;容绵知道,这是动不动的变相施威,让她恪守养女的本分,不能因为与高门定下婚事就得意忘形。

&ep;&ep;半炷香后,容封奇放下盖碗,沉声道:“起来吧。”

&ep;&ep;由小盈搀扶着,容绵站起来,忍着膝盖的不适,走到桌边,为男人添茶,“爹爹请用。”

&ep;&ep;容封奇“嗯”一声,严肃道:“等徐家下完聘礼,你就老实呆在后院学习女诫,别动不动就去后山。”

&ep;&ep;不让她去后山......

&ep;&ep;容绵心里不是很舒服,她的生父还住在后山呢。

&ep;&ep;十五年前的雨夜,容府门前响起婴儿的啼哭声,那个婴儿就是容绵。

&ep;&ep;可与一般的弃婴不同,容绵的身边站着一个傻乎乎的男人。男人容貌出众,却失去心智,只记得一件事,他是婴儿的父亲。

&ep;&ep;容封奇见他们实在可怜,便收留了他们。

&ep;&ep;容绵三岁那年,徐家夫妇带着长子徐茗衍来到容府做客,七岁的小少年为三岁的小女娃占了一卦,竟算出她有凤命。

&ep;&ep;凤命者,即便做不成皇后,也会一生荣华。

&ep;&ep;自那日起,容封奇和乔氏起了纳容绵入族谱的心思,加之容绵的生父失智,夫妻俩连哄带骗,将容绵巧取了过来。

&ep;&ep;吃穿用度皆在容家,长大后的容绵无法立即偿还他们的养育之恩,即便这份养育中带着浓浓的目的性。

&ep;&ep;晚膳后,容绵支开小盈,独自去往后山。

&ep;&ep;后山并不贫瘠,反而桃蹊柳陌、姹紫嫣红。来到一处竹林小苑,她推开门,莞尔道:“爹爹,女儿来了。”

&ep;&ep;“砰。”

&ep;&ep;一抹身影从竹椅上跳下来,激动道:“绵绵好久没有过来了!”

&ep;&ep;容绵笑着仰头,见生父咧嘴要哭,心疼地搂住他,“是女儿的不是,爹爹别气。”

&ep;&ep;男人没有名字,又因为贪酒,久而久之,被人们唤作老酌。

&ep;&ep;父女俩围坐在竹桌前,老酌一劲儿询问着容绵的亲事进行到了哪步,与徐茗衍见了几面,倒没别的意思,就怕他的小棉袄受委屈。

&ep;&ep;当听容绵说起前不久去往长安拜见徐家长辈的场景后,老酌摇头如拨浪鼓,“不嫁不嫁不嫁......”

&ep;&ep;容绵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宽心。

&ep;&ep;嫁给徐茗衍,对不善经营婚事的自己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ep;&ep;容绵并不贪心,能嫁入一户人家做正妻,夫妇和睦便好。

&ep;&ep;老酌拿出装满肉干和果脯的攒盒,递到女儿面前,“绵绵多吃点。”

&ep;&ep;这些是他用做木匠活挣来的碎银买来的,自己舍不得吃,总想着留给容绵。

&ep;&ep;容绵弯唇,握住父亲粗粝的大手,摩挲他掌心的老茧,若是嫁去长安,徐家是不会允许她带着父亲一起的,眼下没有钱两为父亲在长安安置住所,但来日方长,总会想出办法的。

&ep;&ep;容绵咬了一口果脯,嗓子有些哽咽,面上却维持着笑意。

&ep;&ep;回去的路上,父女俩手挽手,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走在皎洁月光下。

&ep;&ep;“爹爹,明儿我会请来一位教书的夫子,想把他安排在您这边。”

&ep;&ep;“好。”对于女儿的要求,老酌从不拒绝。

&ep;&ep;容绵眸光清凌,规划起日后。养父母给她安排的夫子,多是教她与夫家的相处之道,并不能让她开阔眼界。她想要自己请一位有学问的夫子,最好这位夫子还懂得占卜之术。

&ep;&ep;眼前不自觉浮现那人的身影,蕴藉深沉、龙章凤姿,怎么看也不像逞凶斗恶之徒。

&ep;&ep;回到闺阁,容绵换上一件浅月色古香缎寝裙,抱出攒框竖棂箱笼里的白兔,倚在双翼雕花美人榻上,饱满的指甲在雪白的兔毛上显得粉嫩润泽。

&ep;&ep;她始终有一个疑惑,徐茗衍真的是因为姻缘卦才动了娶她的心思吗?是否有些荒唐?她不禁又想起徐茗衍与宫妃燕好的梦境。

&ep;&ep;翌日清早,长空濯濯,微风徐徐,整座洛阳城沉浸在牡丹飘香中。

&ep;&ep;粉衫白裙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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