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彼时宫中红梅凌雪绽放,开的正好,听着那孩子的哭声。燕徽依旧留在邺城,倏然之间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谢容华出身时的场景。

&ep;&ep;十几载时光匆匆流逝,那个孩子竟也成为了母亲。

&ep;&ep;内殿方才打扫干净,姬桁便就疾步的走了进来,宫人将孩子递给他,道:“恭喜主上,娘娘生的是位小皇子……”

&ep;&ep;这意味着这将是姬桁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子,且又是嫡出,此后无论如何,谁人都无法动摇谢容华在后宫的地位。但这位在宫人期待之下所生的小皇子,并没有受到他父皇特殊的对待,姬桁只是看了一眼,忙问道:“容华如何了?”

&ep;&ep;“主上放心,娘娘产程很顺利,如今是累了。”

&ep;&ep;这个孩子很乖巧,他的母亲怀他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生他的时候也没吃什么苦头。

&ep;&ep;宫人却见原本面色肃然的圣上此时脸色稍霁,将那包裹在绸缎中的小小团子接了过来,动作虽生疏但依旧十分温柔。

&ep;&ep;“好孩子,知道疼你娘亲。”

&ep;&ep;孩子小小的一团,皮肤红红的眉眼尚且未曾长开,但姬桁依旧从他的轮廓中看到了他与谢容华的影子。

&ep;&ep;这就是血脉的特殊之处吗?

&ep;&ep;他抬眸,便见窗户下燕徽在那站着,似是看了很久。宫人们忙传着喜讯,并无人注意到这位留在宫中尊贵的客人——据说,她是娘娘的生母。

&ep;&ep;姬桁见她看着怀中的孩子,主动问道:“殿下可否要抱一抱他?”

&ep;&ep;燕徽看着那小小的团子,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将那小小一团抱在了手中。那样的弱小,又是那样的柔软。

&ep;&ep;很多年前,她也曾这样抱着她的女儿,迎接着新生的喜悦。可谁又曾想到,世事捉弄于人,竟是让她糊涂了十几年,错过了十几年。

&ep;&ep;这一刻,纵使如燕徽,竟也不由潸然泪下。

&ep;&ep;谢容华醒来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强大的女人,竟第一次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感情,心中也不由五味陈杂。许久,她默默的转过了脸,没再看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直至姬桁将孩子抱到了她的身边。

&ep;&ep;“多事。”

&ep;&ep;谢容华小声的说着,声音似怪非怪。

&ep;&ep;姬桁看着她,笑着也让不说话。

&ep;&ep;她已经醒了,喝了玛瑙端来的参汤,元气也恢复了一些。

&ep;&ep;看着身侧小小的团子,一时间竟不敢去抱,用手指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蛋,半晌才来了句:“真丑。”

&ep;&ep;话音方才落下,不知是她下手太重了还是小团子竟听懂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ep;&ep;谢容华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是好,催促着姬桁道:“他……他哭了,你快哄哄他啊!”

&ep;&ep;等奶娘听到声音进来的时候,便见他们主上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在哄,她们娘娘……则是无辜的坐在那。

&ep;&ep;此刻的姬桁已经隐约的意识到了,育儿之路之艰辛……

&ep;&ep;次日的时候,燕徽向姬桁辞行。

&ep;&ep;“方才收到西燕来信,圣上即将要册封凤君,我也该回去了。”

&ep;&ep;姬桁淡淡道:“您若是此时启程回西燕,三月容华的册封礼不一定能赶的回来。”

&ep;&ep;燕徽神色闪过了一丝异样,最终叹息道:“我若是不在这里,或许她会更高兴。”

&ep;&ep;母女二人毕竟生疏了十几年的时光,历经西燕之变,究竟又能如何弥补?如今她的人生顺遂无忧,姬桁将她照顾的很好,对于燕徽而言便没有其它的牵挂了。

&ep;&ep;姬桁本并非是会劝人的,见燕徽做了如此决定,便没再多言。

&ep;&ep;燕徽离开时,一同将公仪曦带回了西燕。

&ep;&ep;“她说等参加了燕凰的婚宴之后,便将朝中的政权全部交给卿如晤和燕凰两个人打理,她会带着你的父亲隐居在泗水城的行宫。”

&ep;&ep;燕徽离开邺城的那日,谢容华知道,却没去送。

&ep;&ep;她与燕徽之间的感情太复杂了,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给了她一次生命、救了她一次的燕徽;燕徽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曾被她两次舍弃的女儿。

&ep;&ep;留在大宸的王宫,只会让两个人更加的不自在而已,还不如分开。

&ep;&ep;所有人见谢容华对燕徽的离去淡淡的,宫人们没少暗中议论,这位娘娘也太冷性了点。唯有姬桁知晓,晚间提及燕徽的时候,那看似丝毫不在意的小姑娘,是愤怒,也是委屈的说道:“呵,毕竟她抚养了燕凰那么些年,自是将她看的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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