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邺城已经两个月了,朝堂上,石虎只字不提出征的事,他不提,其他人谁敢提?可是不提,不等于不想这个事,石虎在想,满朝文武更是悬着心,这一棒槌迟早要落下来,还不知要打在谁身上,吃了败仗,总该有几个顶缸的吧。

好在,天王听了佛图澄和一些大臣的建议,决定尽量朝好的方面想,以奖赏安抚为主,批评教育为辅,并在新修复的鹳雀台进行了封赏大典。天王石虎总结了这次征段辽的得与失,对在大雾中惊慌失措的将士进行了批评,证明平素的训练不过硬,单兵作战能力和应急能力太差,对桃豹降职处分;要求前锋部队统率姚弋仲、支雄等要深刻反省;对蒲洪军表现出的训练有素、上下齐心予以充分肯定,晋封蒲洪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雍秦二州诸军事、雍州刺史、略阳郡公;对表现抢眼的小将石闵赞赏有加,加封他为游击将军;最后,对这次战争中涌现出的中年将领王华、雷弱儿、牛夷、麻秋等提出表扬,称他们是大赵未来的中流砥柱。

这日,蒲洪从封赏大典回来,喜笑颜开,一路上和部下梁平老、雷弱儿有说有笑,他一进蒲府大门,就看见3岁的蒲生(蒲健的二儿子)蹲在一棵树下安静的玩,保姆远远地站在旁边,蒲洪平日里不怎么待见这个生来独眼的孙子,今天心情好,又难得见他如此安静,走过去,一把抱起他,逗他:“你在玩什么呢?”

“我在玩青蛙。”蒲生奶声奶气地说。

蒲洪低头,就看见两只四分五裂的青蛙,他一阵恶心,放下蒲生,一声不吭地步了。

回到自已的中院时,夫人姜氏带着几个侍女在院子石桌上做小孩衣服,苟氏抱着小坚头在旁边看,见公公进来,忙站起来行礼。蒲洪笑说你们在做什么呢?

姜氏说:“天凉了,给小坚头做几件小夹袄。”

蒲洪看看堆在竹篮里的各色花布,笑说你们忙吧。说完转身就进了屋。

姜氏也跟了进来,蒲洪一边换衣服,一边得意地说:“你男人封侯啦。”

“什么?真的吗?”姜氏高兴地张大眼睛。

蒲洪说比珍珠还真,快去准备庆功宴,今日是我们氐人大喜的日子,两千多名将士均被封关内侯,我被封为平西郡公,关内侯领侯。

姜夫人带领儿媳仆妇们兴高采烈地去准备宴席,蒲洪则和儿子、部下聚在会客厅,纵情豪饮,尽情享受这做梦也梦不到的荣耀。

大赵败了,蒲洪率领的氐人部族却成了大赢家,一日两千侯,这手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蒲府张灯结彩,百里外的枋头城,此刻更是热火朝天,人们奔走相告,到处欢声笑语,氐人部族统共就二万多户,二十万人,2000侯,也就是说每10户就有一位被封侯,算上被奖赏的,这个比例更高,这么多年跟着蒲洪从略阳迁到高陆,又从高陆迁回略阳,再从略阳迁到枋头,每隔几年,就来一次几十万人大迁涉,水路、旱路,扶老携幼,一走就是几个月,每到一地,建房、挖井,搞建设,那个男儿身上不是道道血痕,哪个女人没有对着月亮哭过,现在,一切总算有了报偿。

与蒲府的热火朝天恰成对比,半里之外的姚府则冷冷清清,满地落叶一如主人乱如麻的心事。姚弋仲的发家史和蒲家非常像,蒲洪是略阳氐人部落酋长,姚弋仲是南安郡赤亭(今甘肃省陇西县)羌人部落酋长,和蒲洪一样,老姚也在保卫家园的战斗中,逐渐发展出一支实力雄厚的革命队伍。石虎为稳定北方局势,蒲家和姚家都是拉拢对象,为了削弱这两家在当地的势力,石虎把两个部族都迁到了邺城附近,蒲家在枋头,姚家在滠头,石虎还觉得不够近,又在邺城永贵里,给蒲家和姚家各建了府邸,让他们住在自己眼皮底下。

这两人不但经历像,命运像,性格也像,都梗直,对石虎说话都不客气,石虎也怪,对臣下铁血高压,偏偏对这二位,挨了骂还陪上笑脸。当年石虎废黜石勒之子石弘自立,姚弋仲称病不来朝贺,石虎数次派人去传召,他才满脸不高兴地来了,来了也没好话,黑着脸批评石虎:“奈何把臂受托而反夺之乎!”我很怀疑大老粗姚弋仲会这么文绉绉地说话,但大意是不会错的,译成白话文就是“您是辅佐之臣,为何反而夺权?”石虎被当场打脸,心头火起,好在只一瞬,他就平静下来,给老姚解释说这事真不是我想这么干,只是太子年轻懦弱,这国家交给他,实在让人不放心呐。之后,为了安抚老姚,升任他为持节,十郡六夷大都督、冠军大将军。

包括这次封赏,他大封蒲洪,但是对吃了败仗的姚弋仲,一句重话都没敢说。就这,老姚还是想不通,不是对石虎想不通,是对自己想不通,他表情阴郁,一碗一碗地喝闷酒,他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打了一辈子仗,怎么就败在慕容恪这个半大娃娃手里了?这老脸都丢到国外去了。虽然石虎并没有处罚他。可是看看人家蒲洪,就知道这次输得有多惨了。果然是有福之人不在忙,自己辛辛苦苦,一路正面冲锋,谁知功亏一篑;而蒲家父子,因是后续部队,有反应时间,在败退中纪律严明,且战且退,反而赢得了石虎的尊重和赞赏。人比人,气死人呐。

另一个意难平的是小将石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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