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祺日！是你自己没用，你要我爸借钱给你？呸！你那公司是无底洞，你要死自己去死，不要害我和仔仔以后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ep;&ep;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阿芳也不知道。
&ep;&ep;小少爷，从来不和我们说这些事。
&ep;&ep;小少爷走前的那一天早上，院子的波斯菊都开花了。小祖宗和老大老二他们摘了些插在小少爷书房的花瓶里，阿芳还说晚上要煮顿好吃的，让小少爷恢复点精神。
&ep;&ep;任氏没有了，起码……还有这个家。
&ep;&ep;我站在镜前，把领带衣袖掸整了——怎么说，我还是这个家的管家，等小少爷回来的时候，替小少爷拿下外套，然后，再冲一杯好茶。
&ep;&ep;那天，我等了很久。
&ep;&ep;怎么也等不着小少爷开门，说——
&ep;&ep;老何，我回来了。
&ep;&ep;我回来了。
&ep;&ep;我回来了……
&ep;&ep;老何……
&ep;&ep;小少爷的最后一程，阿芳留在家里看着老大老二。
&ep;&ep;老大老二哭得累了，尤其是老二，男孩子白天憋着眼泪，晚上睡到一半，就会惊叫一声，哭着喊叔叔。
&ep;&ep;阿芳说她不去，省得看不下去，忍不住呼天骂地的，让小少爷走了也不安心。
&ep;&ep;阿芳给我打上领带的时候，抚着领带，轻轻说：“死鬼……还记得么，这条领带是小少爷亲自送的，小少爷……也有条一模一样的，现在……也用上了。”
&ep;&ep;我看着镜子。
&ep;&ep;老何，这领带你一条我一条，一起打着，芳嫂来瞧，像不像兄弟？
&ep;&ep;我闭上眼睛，好像……还能听见小少爷的声音。
&ep;&ep;很近、很近。
&ep;&ep;棺木已经合上。
&ep;&ep;我们谁也没来得及看小少爷最后一面。
&ep;&ep;那是……那混帐做的主。不管是四十楼还是二十楼，不管小少爷变成什么模样，我……也想再瞧瞧、再摸摸小少爷。
&ep;&ep;但是，钉子已经钉上去。小少爷胆子小，怕黑，他在里面，好不好受、好不好受……
&ep;&ep;那天，来了不少人。吊唁的时候，那混帐掩着眼走了出去，许多人也跟着走出去，一声声嘘寒问暖，没几个人是真心送小少爷的，走了也好。
&ep;&ep;小祖宗抱着棺不让下葬，夫人又要打他，我只好赶紧把小祖宗拉开，像小少爷那样，把小祖宗提起来抱着。
&ep;&ep;这种场合带着孩子不好，小祖宗却也是个坚强的孩子，下葬的时候，眼泪也止住了。
&ep;&ep;这样，小少爷也能走得安心点。
&ep;&ep;我只是没想到，最后一个到的人，会是三爷。
&ep;&ep;三爷……瞧去不大一样了。
&ep;&ep;是让人搀扶着过来的，后来又把人推开了，一步步走了过来。小祖宗突然在我怀里挣扎得厉害，指着三爷，哑声嚷着——
&ep;&ep;你不要靠近爸爸！你走开！不要靠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