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于锦芒哼一声,又想继续怼他,冷不丁,又觉方才对话熟悉,发了一阵呆,低下头,看自己手背上的输液器。

&ep;&ep;她血管细,小时候都要医生用那种粗粗的橡皮管用力勒一勒,反复拍打,才能令血管显露出。

&ep;&ep;有时候,这个拍打和勒血管的过程比扎针的那瞬间还要痛。是以她生病后本能躲避输液,偏偏她吃药也费劲,很容易吞不下去,一粒药片卡在舌根或者喉咙处,必须多多喝水才能灌下去。

&ep;&ep;印象中,前男友也这样嘲笑她,说她笨。

&ep;&ep;一边说着,他一边又试试水温,剥掉糖衣,又将巧克力和烤好的板栗拿过来。他们在北京租住的第一个房子年龄很大了,供暖也不好,暖气片摸着不烫手,在室内也要穿一层厚厚的夹棉睡衣和秋衣秋裤,才能抵抗北方的寒冷。

&ep;&ep;窗外扑簌扑簌地下着雪,为了节省电,只开了一展昏黄的小灯。于锦芒裹着厚被子,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前男友细心地剥烤好的板栗。外面卖的烤板栗,二十块钱只能买到一点点,他就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鲜板栗,划成十字花,晒一天太阳,收进来用烤箱烤。

&ep;&ep;裹着被子的于锦芒暖乎乎地吃着他亲手剥开的烤栗子,吃了十多个,才有勇气吃药。吃药时也是心一横,闭着眼睛往下吞,苦刚沾了沾舌尖,就被水冲下去。再睁开眼,前男友捏着剥好的糖,笑眯眯地塞进她嘴巴里。

&ep;&ep;“恭喜不会吃药的笨蛋再一次艰难且成功地吃下药,”前男友说,“作为奖励,再给你剥十个栗子。”

&ep;&ep;于锦芒得寸进尺:“我要一百个。”

&ep;&ep;前男友笑着过来,挠她的痒:“好啊,要废了我的手是不是?嗯?废了我的手,以后谁给你揉豆豆按道道?”

&ep;&ep;于锦芒怕痒,笑着躲开他,也躲闪不够,被他直直地抱在怀里。从头到脚,他当宝贝一样将于锦芒抚了一遍,最后还是亲她的脸,也不怕她传染给他,只搂着她,叫宝贝。

&ep;&ep;……

&ep;&ep;一晃眼,都过去那么久了。

&ep;&ep;于锦芒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了。

&ep;&ep;现在也不是寒冷彻骨、暖气供应不足的北京,这是艳阳高照,热到人手脚都要发软的虚假世界。

&ep;&ep;这里一切都是假的。

&ep;&ep;于锦芒必须时时刻刻如此提醒着自己,才不至于太难过。

&ep;&ep;“看完了姥姥,”路世安说,“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济南?”

&ep;&ep;“不够,”于锦芒摇头,她说,“我陪她还不到一下午。”

&ep;&ep;路世安颔首:“也是,见面五分钟,上厕所两小时。”

&ep;&ep;于锦芒:“……闭嘴。”

&ep;&ep;她说:“你去跟踪小路世安了?他怎么样?——不,你怎么样?你有没有见你爸妈?想起什么了吗?”

&ep;&ep;路世安摇头:“没见到。”

&ep;&ep;于锦芒思考:“也是,你也是听老师的话,去济南上辅导班……家不在济南,见不到父母,也挺正常。”

&ep;&ep;“我爸妈离婚了,”路世安平静地说,“他们一个在济南,另一个在北京。别怕,我记了他们地址。”

&ep;&ep;于锦芒惊愕:“啊?那你怎么在淄博?”

&ep;&ep;“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路世安笑笑,“也都有各自的孩子——我是跟爷爷生活的。”

&ep;&ep;于锦芒明白了。

&ep;&ep;她不再追问,还没想好怎么委婉地转移话题,搁在旁边的手机嘀嘀玲玲地响。她接通,原来是小华打来的电话。

&ep;&ep;——啊,原本是于胜楠和小华约定了今天出去逛街,可惜小华迟迟等不到人,这才打来询问。

&ep;&ep;于锦芒哪里记得这些,她慌忙道歉,胡乱编了个理由,只说自己现在在淄博,在看望姥姥……千哄万哄,赌咒发誓,才哄好了小华。

&ep;&ep;通话就此结束。

&ep;&ep;她松了一口气。

&ep;&ep;路世安点评:“你撒谎的样子还真挺稳,脸不红心不跳。”

&ep;&ep;“脸不红心不跳的那叫死人,”于锦芒白了他一眼,“你才是死人,路先生。”

&ep;&ep;不等路世安说话,于锦芒竖起耳朵,听到不远处传来姥姥的声音——住在镇上的基本互相都认识,姥姥人缘好,心肠也好,给于锦芒带了热乎乎鸡汤和包子做晚餐,也不忘给诊所里的医生带了俩包子。

&ep;&ep;耳听着姥姥和诊所医生的聊天,路世安慢悠悠地坐在椅子旁边,同于锦芒说:“早上阿姨买的包子味道不错,等会儿你也帮我留一个。”

&ep;&ep;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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