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只是当时陆老太爷偏偏最宠这位吴姨娘,因此在世的那些年,是很疼他这个庶子的。

&ep;&ep;反倒因为厌恶发妻的缘故,对嫡亲的一子一女倒是冷淡。

&ep;&ep;如今那一女也就是令晚的姑姑,早些年嫁入忠勇侯府做了继室,生下了侯府二公子齐曜北。老太爷几年前病逝了,老太爷死后,由嫡子大老爷掌家。那时候太夫人还在世,对二房打压的厉害,是最艰难的时候。直至老夫人去世,二房的日子才好过些。

&ep;&ep;只是大老爷待二房一向淡淡的,位居户部左侍郎,向来不喜也看不上他这个一辈子只在员外郎上打转的庶出弟弟,甚至还曾在他有起头之势的时候,竟想着……若不是被她无意间听到,若不是那几年她努力让伯父看到了自己的价值,只怕如今大房早已侵吞了大部分的家产,与他们二房分家了。

&ep;&ep;柳氏平缓了些许,便低声劝着自己的丈夫。

&ep;&ep;父女两人都顾忌着柳氏的病,便也都平息了下来。

&ep;&ep;此时门外丫鬟来报,说大老爷让二老爷过去一趟,陆茂柏这才匆匆地走了。

&ep;&ep;柳氏握紧了女儿的手:

&ep;&ep;“别怪你爹。我们就你和彦哥儿两个儿女,又怎么会不疼你他年轻时也是上进的,只是到底在强出头一事上吃了太多的苦头,总想着让你避开些躲远些。”

&ep;&ep;“娘,我知道。”她宽慰地笑笑。

&ep;&ep;柳氏见女儿这般懂事的模样,更是愧疚:“也是我拖累了你父亲,他当年也是满身的才华,若当年听了老太爷的,娶了那李家的嫡女,又怎会……唉……”

&ep;&ep;“娘,别这样说。”她去扯柳氏的袖子,“都过去那么久了,爹不会在意的。”

&ep;&ep;柳氏叹了口气,收了泪水:“但你爹说的也对,嫁人不求什么高门大户,嫁个老实本分的人,日后相夫教子,平淡一生也就是了。”

&ep;&ep;陆令晚压住心中的酸涩,只是点点头。

&ep;&ep;送走了柳氏,陆令晚一个人坐在罗汉床上,怔了许久。直到丫鬟木香带着上菜的婆子走进来,低声唤道:

&ep;&ep;“小姐。该吃晚饭了。”

&ep;&ep;陆令晚这才惊回神来,却想起往日这个时候彦哥儿该下学了,去过爹娘屋里便早该来这儿的,今日却迟迟不见来。

&ep;&ep;正在此时,照顾彦哥儿的林嬷嬷就急匆匆走进来:

&ep;&ep;“三小姐,彦哥儿今日下学便是哭着回来的,闹着说明日不肯去族学。老婆子也不敢拿此事去打搅夫人,只得先报到小姐这儿来了。”

&ep;&ep;陆令晚听闻眉心一蹙,粗粗问了几句便随着婆子一起去了彦哥儿所在的东厢房。

&ep;&ep;待陆令晚将彦哥儿劝解好从东厢房走出来,仰头一望,天已黑沉了下来,薄薄的一层雾气笼罩着,滚了毛边的圆月挂在天边一角。

&ep;&ep;她仰头看着那温吞的月色,突然就止了脚步:

&ep;&ep;“木香,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必跟着了。”

&ep;&ep;“小姐……”

&ep;&ep;木香想要劝小姐些什么,却咬住唇,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ep;&ep;陆令晚垂了眼,只漫无目的的向北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要在哪里停下来,只是想这样走一走。

&ep;&ep;夜风往沁凉的脊背一吹,她停住步子,眼前是一座上了锁的宅院。

&ep;&ep;满墙的绿藤蜿蜒而上,墙壁间的风吹来,碧叶簌簌作响,灰白的墙皮儿裹着尘埃掉落。

&ep;&ep;这是旧时祖父的居所,她记得那个时候祖父是很疼他的。

&ep;&ep;听大人们讲,她还是小小一团的时候,就喜欢趁着祖父讲话时爬上他的膝头去捂祖父的嘴,祖父无奈的将她的手抓下来,轻拍了拍,说“囡囡乖”,然后父亲、母亲、伯父伯娘、姑姑他们乐呵呵的笑得一团和气。

&ep;&ep;往前走一步,忽的斜侧里一根长出的枝条,将腰间的香囊勾掉了。

&ep;&ep;她停了下来,缓缓蹲身想要去捡。捡起来,却不知为何指尖一松,香囊又掉进了尘土里。

&ep;&ep;她再次蹲下来,却没有去捡那滚进灰尘里的香囊。

&ep;&ep;脸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滚了灰尘的香囊上,已晕的斑驳一片。

&ep;&ep;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手上一片濡湿。她哭得再也抑制不住了,捂了脸,任由泪水肆虐而出。

&ep;&ep;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好像双腿都已经蹲麻了。

&ep;&ep;整个身子忽地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住,秋风都和缓了许多。她仰起头,挺拔的身影和他清贵熟悉的面容,是齐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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