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份尊崇,可皇上仍是不允梓宫从正南门入城,可算是极不给诚王颜面了。

&ep;&ep;凑着铜盆中炭火烤了一阵湿靴,胡校尉有些冒汗,心中越发懊热不宁……半宿在家中睡不安稳,时时惊醒,索性提早过来。他到城头巡查了一番,细细检点各处,以确保明日开城迎驾不会有什么差错。

&ep;&ep;算来丑时初刻已过,他合衣眯眼,正打算养一养神,外头突然惊动起来。

&ep;&ep;这时刻,竟然有一列飞骑从北而来,马蹄如惊雷滚地,披风横展如长翼,迎着交戟拦路的守卫,为首者远远亮出手中令牌,喝令开门。

&ep;&ep;胡校尉认出了来人,正是两日前同样持令牌连夜出城的人。

&ep;&ep;眼望着来去如魅影的这一队人马,入城后迅速消失在夜雾中,所去正是皇城所在的方位,胡校尉大口喘气,呼出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令他看不清眼前迷雾中巍峨皇城。他只知道自己正守卫着此间,守卫着天子安危所在。他冻僵的手移到腰间,默默握紧了那柄属于校尉的佩刀。

&ep;&ep;夜雾中远远近近的宫灯照着九重天阙的模糊轮廓,仿佛雾中幻境,一触即化。这错觉令伫立在昭阳宫门前的昭仪商妤失神了片刻。内殿中匆匆迎出的宫人向她行礼道,鸾驾已备好,可是皇后尚未有起驾的旨意,还请昭仪入内催一催。

&ep;&ep;商妤步入内殿,殿中换了居丧中的素幔青帷,沉香缥缈,琉璃宫灯流光映碧,宁静一如往常,两名宫人左右侍立,捧着出行常服与雪狐深裘,等着侍候皇后穿上。皇后华昀凰却披散着长发,坐在妆台前,妆台上并无钗簪,却有一只胭脂匣。

&ep;&ep;商妤一声不发地来到昀凰身后,从镜中望见她平静如水的脸上,不见波澜,唯一双深瞳,亮如寒星。

&ep;&ep;随着商妤一起进来的宫人轻声禀道,“皇后,已近寅时了。”

&ep;&ep;“是么,今夜过得真快……”昀凰目光微垂,手在鬓间顿了一顿,理过鬓发,从镜中与商妤抬眸相视,淡淡一笑,“阿妤,他终究没有来。”

&ep;&ep;临到此时,皇上也没有来昭阳宫,便是不会来了。

&ep;&ep;已至寅时,车驾待发,将要在天明之前护送皇后和皇子隐秘离开——天明之后,宫门开启,全城举哀,百官出迎,太皇太后梓宫归来之际,巍峨庄严的皇家天阙又要变为修罗之地,这一场兵戎相见的终局,皇上将要亲自了结。

&ep;&ep;此夜,对于皇帝将是何其漫长的一夜。

&ep;&ep;商妤知道,皇上彻夜都在御书房内,没有来过昭阳宫。

&ep;&ep;到了这时刻,昀凰仍不动身,商妤不忍说破,她却自己道出这句“他没有来”——他没有来见她,在她希望能陪伴在侧的时刻,他却沉默转身,让她远远回避,避开他最不愿与她共御的这一战。

&ep;&ep;站在他和她对面的,是她的仇敌,也是他的父亲。

&ep;&ep;夜尽昼至,天光之下图穷匕首现,父和子走到终局。然而他与她,帝与后,这对至亲至疏的夫妻,相契至深的盟友,在这一刻,隔开了千言万语不可诉的鸿沟。

&ep;&ep;商妤叹息,“皇上不来昭阳宫,皇后为何不去御书房?”

&ep;&ep;“他不想见我,我何必去扰他。”

&ep;&ep;“皇上或许只是……”商妤想说皇上只是太忙,却说不出口,分明知道这是哄人的假话。昀凰这样冰雪心肝的人,需得着这些话来哄么。皇上的性情,他若想见,从京城到殷川,昼夜兼程定风冒雪也会来的;他若不想见,从御书房所在的集贤殿到昭阳宫,相隔不远,却如天涯。商妤尝试去猜,皇上不来见皇后的原由,其中曲折幽微,越想越是黯然,抬眸间触上昀凰的目光,令商妤觉得自己的心思尽被洞察。

&ep;&ep;昀凰微微扬起唇角,似是笑容,却有苦涩,“有朝一日,他若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ep;&ep;商妤无言以对,轻轻叹道,“无论如何,明日一了百了,什么都揭过去了,皇上皇后还有百年恩爱,还有小皇子与未出生的皇嗣呢。”

&ep;&ep;昀凰的目光有一刹温柔飘忽,旋而冷却凝结。

&ep;&ep;“一了百了,上苍岂有这样仁慈,我自知种下的是恶因,有因便有果,日后有怎样的果,我华昀凰一一领受便是。”

&ep;&ep;商妤一震。

&ep;&ep;明日之战,胜负几无悬念。

&ep;&ep;皇上已不动声色的张开罗网,禁军与诸卫已严阵以待,只等那只末路困兽的最后反扑。对这死而不僵的困兽,杀,还是不杀,只怕还在煎熬着皇上。然而商妤深知,皇后绝不会妥协,不杀诚王必不罢休。

&ep;&ep;若不杀诚王,日后皇后何以震慑异己,立足北齐,何以告慰恪太妃的冤魂。

&ep;&ep;商妤深吸一口气,“纵然有什么恶果,也要统统报在始作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