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接过一道道食盘，跪在榻前小声问，“殿下瞧瞧这个，可要尝尝？”
&ep;&ep;抱膝蜷坐在床上的承晟，将脸埋在膝盖间，只露出一双满是敌意的眼睛。
&ep;&ep;忽的，他眼睛一亮，抬起头来。
&ep;&ep;一只雪白小兔蹦跳着跑了进来，脖颈上系着红绫绳与金铃铛，正是小皇子不离身的玩伴青青。追进来的宫女急急忙忙抓住兔子，怯声道，“殿下恕罪，这兔儿不知怎的从昭阳宫跑来了这里，奴婢这就抓了还回去。”
&ep;&ep;承晟的眼睛发出亮光，伸出手，示意宫女拿给他。
&ep;&ep;宫女将小兔子放入他怀中，他尖削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笑容，将脸颊贴上兔子柔软皮毛蹭了蹭，拿起手边银盘里新鲜切好的果片喂给兔子。
&ep;&ep;苏嬷嬷见他与小兔玩得开心，便领着宫人们退了出去，不扰他的玩兴。承晟见人都出去了，便也松懈下来，趴在床上搂着小兔玩了一会儿，慢慢坐起身来，一下下抚摸着趴在他腿上的小兔，微笑着伸手捉住它两条后退，倒拎起来。小兔在他手中挣扎蹬腿，他手上猛的加力，要将兔子两腿扭在一起生生拗断。
&ep;&ep;“住手。”
&ep;&ep;猛然间听见这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吓得承晟突的打了个寒噤，松手撒开惊恐的小兔，任它跑了。他转过头，看见屏风后走出来的人时，小脸一僵，身子抖抖索索往后缩，仿佛比那只小兔更加惊恐。
&ep;&ep;“八岁了，你果真懂得了不少事……懂得怕，也懂得自己在做什么。”
&ep;&ep;尚尧站在承晟面前，望着自己的长子，紧握的双手负在身后，隐在袖中，压制着怒意，缓声道，“你以为这是阿衡喜爱的青青，你想杀死它，令阿衡难过是么？”
&ep;&ep;承晟仰起头来，望着走到了面前的父皇，被他的身影笼罩住，一时间天都暗了下来，他不敢动弹，不敢逃跑，只能尽力蜷缩起身体，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ep;&ep;“这一只，不是青青，是父皇原想给你的。只不过父皇想试你一试，看看皇后究竟有没有错怪你。”尚尧看着眼前瑟瑟蜷缩的孩子，他是如此弱小，楚楚堪怜，整张小脸上似乎只剩下一双惊惶大睁的眼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能相信，这样一个孩子，会亲手拧断小兔的腿，会用石头砸向自己的弟弟。
&ep;&ep;“记得从前，你为了护一只偷鸟的猫儿，宁肯受母亲责骂也不放手。那时你是一个心地仁善的孩子，爱哭，爱笑，爱悄悄跟在我后面……你每次新得了一样玩物，总能喜爱很久，最爱同美貌女子亲近。她们都笑你像我，是个多情的人。”尚尧侧身坐了下来，抚了承晟的头，凝望着他蓄满泪水的眼睛，满心伤痛恻然化作一声长叹，“如今，你竟知道恨了。”
&ep;&ep;承晟开始抽噎，渐渐压抑的哭出声，终究嚎啕起来，双手紧紧抱住了父皇，拼命的抱紧，用尽所有力气，被他腰带上镶嵌的宝石硌得手指生疼，这样的疼才能令自己相信眼前的父皇是真切的。
&ep;&ep;“晟儿做错……错事了……”承晟一面哭一面结结巴巴道，“父皇杀……杀了我吧！我想母妃，我想见……见到母妃！”
&ep;&ep;尚尧扶他坐正身子，“堂堂男儿，怎能哭哭啼啼。”
&ep;&ep;长久不说话令承晟的语声变得生硬结巴，这几年他对谁都不肯说一个字，像是哑了一般，太医都以为他失了心智。原来他还是会说话的，只是不愿意说了。
&ep;&ep;尚尧搂紧了承晟，想起幼时的自己寄身他人篱下，也曾是寡言的，只因那种孤独实在是无人可诉。他懂得承晟的沉寂，懂得这举目无亲的苦楚。
&ep;&ep;“你是做错了事，只是这错不在你，在父皇，在你母妃。”
&ep;&ep;尚尧心中沉痛难言，至今追悔当初的疏忽，没有将承晟及早接走，留他在骆臻身边，未曾料到骆臻狠毒如斯，连亲生骨肉也下得去手。他不愿知道含恨而死的骆臻，临死前如何对待这个孩子，怎样将刻骨仇恨灌注在一个五岁孩子的心里。他不愿再问承晟，不愿他再次想起那段噩梦。
&ep;&ep;承晟慢慢抬起手背擦去泪水，低头默默听着父皇的话，心中在嘶吼着反驳他——母妃没有错！母妃说过，她是被你们害死的！
&ep;&ep;那是日日夜夜他都不敢忘记的时刻，美丽的母妃流着眼泪为她自己梳妆，可是眼中的泪不断流下，混了胭脂，变成红色的泪。她把那个胭脂缸一样的小盒打开，用簪子尖挑起一些，拿给他看，说，“你要记着母妃是怎样死去的，记着母妃现在的样子。你要好好活下去，为我复仇。”
&ep;&ep;乳母申娘子哭着抱紧他，同他一起眼睁睁看着母妃服下了毒药。
&ep;&ep;申娘子开始大声呼救叫人，母妃将他拉到怀中，温柔的抱着他，像小时候喂自己吃饭一样，用簪子尖挑起毒药，微笑着喂向自己口中……许多人冲了过来，从母妃的怀抱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