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柳青青听见云棠的评价,并不意外。她深吸一口气,长跪不起。

&ep;&ep;云棠没有管她,施施然走了。

&ep;&ep;左护法也未曾停留,紧随云棠而去。柳青青依然静止不动,跪得端正。她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膝盖酸麻,失去一切知觉,就连天光也逐渐暗淡。风从空无处吹来,复又吹向空无处,柳青青越来越冷,不由得浑身发寒。

&ep;&ep;近处的房门敞开,沈尧缓步走出来。

&ep;&ep;沈尧满头大汗,累得不轻。他抬袖擦一擦汗渍,瞥见柳青青,疑惑道:“青青,你怎么又跪了?”

&ep;&ep;柳青青没有回话。

&ep;&ep;沈尧又问:“可是你的膝盖出了毛病?”

&ep;&ep;柳青青宛如失语。她闭上双眼,掌心撑在地面。喉咙里一阵干涩疼痛,弥漫着丝丝血味,她压抑自己,谨慎地咳嗽两声。这时,萧淮山的声音从屋内传到她耳边:“教主不会赏识你的做法。”

&ep;&ep;柳青青终于开口:“大仇已报,我的贱命不值钱。教主要我死,我便甘愿死。”

&ep;&ep;萧淮山以内功传音。沈尧听不到萧淮山的忠告,只能听见柳青青的决然之言。他盘腿坐在柳青青的面前,认真道:“柳青青,我和你相识十载,我断然不会害你。江湖中的恩怨是非,几句话都讲不清楚,青青你一个小姑娘,何必蹚浑水呢?”

&ep;&ep;柳青青仰头直视他,百般刚烈道:“倘若我不是姑娘,而是一个男人,我可以涉足江湖吗?”

&ep;&ep;沈尧被她的气势噎住。

&ep;&ep;柳青青又说:“我生在清关镇,从未出过远门。此事因我而起,阿尧,我不想拖累你们。”

&ep;&ep;沈尧无可奈何:“你不想拖累我们,你也用不着加入扶华教。”

&ep;&ep;他压低嗓音:“左护法面冷心热,萧淮山直爽仗义,云棠也不是不讲理,这些话我只敢跟你讲,为什么?因为整个武林都对他们避如蛇蝎,包括我的几位师兄。”

&ep;&ep;柳青青失神,片刻之后,她回答:“整个武林都很赞赏迦蓝派。”

&ep;&ep;沈尧无法反驳。

&ep;&ep;他拍了拍柳青青的肩膀:“也罢,你保重。”

&ep;&ep;柳青青在萧淮山的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

&ep;&ep;隔日的早间辰时,云棠派人来传话,问她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柳青青点头称是。那人便带走了柳青青,吩咐侍女照顾她,又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ep;&ep;柳青青休整半日,无事可做,猜不透云棠的心思。她在房间里枯坐,度日如年,到了傍晚,忽又见到一位相貌狰狞的老妇。

&ep;&ep;老妇身披绫罗绸缎,散发着古怪的异香。她仔细询问柳青青:“我这儿有一种药,能使你内力大涨。此药名为十年昙花……”

&ep;&ep;柳青青好奇地问:“十年?”

&ep;&ep;老妇解释:服药的人,内功只能维持十年。期限一到,肝胆尽碎,七窍流血而死。

&ep;&ep;柳青青静默无声。

&ep;&ep;老妇又说:“此药是我一手调配,除你之外,无人用过。十年以后,你的死状如何凄惨,老身尚不能妄论……”

&ep;&ep;柳青青夺过瓷瓶,一饮而尽。

&ep;&ep;老妇震惊地望着她。

&ep;&ep;柳青青潇洒地一抹嘴:“你是不是没见过,如我这般不惧死的勇士?”

&ep;&ep;老妇摇头道:“不是……”

&ep;&ep;老妇悲伤地抚着桌子:“那瓶药,不是内服,而是外敷啊。老身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已经吃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ep;&ep;柳青青的笑容僵在脸上。又因为那瓶药的配方复杂,暂时做不出第二瓶,柳青青不由得万念俱灰。

&ep;&ep;夜半时分,柳青青躺在床榻,冷汗直冒,痛得死去活来。好似浑身的骨头都让人碾碎,皮肉被锋利的刀剑一寸一寸刺穿,她张开嘴,嗓子喑哑,叫都叫不出声。而那漫长的酷刑没有终止,持续不断地戕害她,折磨她。

&ep;&ep;最恍惚时,依稀有红衣美人坐在她床边。那姑娘的嗓音清脆悦耳:“你呀,真像我小时候。”

&ep;&ep;柳青青唤道:“教主?”

&ep;&ep;室内沉静无声。

&ep;&ep;她睁眼,痛感缓解,窗扇敞开,床侧空无一人。

&ep;&ep;*

&ep;&ep;沈尧最近忙得很。

&ep;&ep;他和两位师兄即将动身前往天下第一庄。他一边收拾包袱,一边为萧淮山治病,同时还要分担师兄们的任务,为镇上的老百姓号脉坐诊。

&ep;&ep;好不容易忙中偷闲,沈尧又记挂着柳青青。某日他抽空,跑到柳青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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