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慌慌张张摸出手机,也不管谁打来的,他发泄似的猛戳屏幕,关机伺候。

&ep;&ep;乱过这一茬,贺关再看回徐百忧,她似乎根本没就没听见手机响。

&ep;&ep;缝合已接近尾声,她却越发全神贯注。

&ep;&ep;身体前倾,双肩有些僵硬。

&ep;&ep;眼睛紧紧定在指间动作,眉头紧锁,额头和耳鬓已渗出细密汗珠。

&ep;&ep;像遇到了什么巨大阻碍,在尽全力克服。

&ep;&ep;“喂,”贺关受到感染,也跟着面皮紧绷,“你还好吧?”

&ep;&ep;徐百忧就如同彻底屏蔽听觉功能一样,无动于衷。

&ep;&ep;贺关不说话了。

&ep;&ep;要不是亲眼目睹手术过程,贺关都怀疑,她不是在缝针,而是在摘肾。

&ep;&ep;很快缝合结束,为伤口敷上纱布,手术全部完成。

&ep;&ep;徐百忧腾地从座椅上弹起来,取掉乳胶手套扔进垃圾桶。不看贺关也不和他说话,她连口罩也没摘,亟亟转身,逃也似的离开治疗室。

&ep;&ep;“喂!喂!喂……”

&ep;&ep;没喊住她,贺关莫名其妙。

&ep;&ep;想追出去看看,脚一沾地又作罢。

&ep;&ep;不生不熟,不清不楚,他就算追出去,也做不了什么。

&ep;&ep;穿好裤子从牙医床上下来,麻药未褪腰部没知觉,贺关扶着墙拖着右腿,一步步蹭出治疗室。来到接待厅,歪头朝门口望,外面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ep;&ep;他踅摸一圈找了把椅子,拖至门旁边贴墙,护院门神似的坐了下去。

&ep;&ep;两条大长腿岔开直直抻平,垮掉肩膀,后脑勺抵向墙壁。

&ep;&ep;姿态很放松,但一颗心已经悠悠荡荡飞了出去。

&ep;&ep;想抽烟,裤袋里摸出来的还是烟丝,莫名烦躁,贺关胡乱耙了把头发,改摸手机。

&ep;&ep;开机,调出未接来电,最近一个显示是“茹玉姐”。

&ep;&ep;他想了想,回拨过去。

&ep;&ep;作者有话要说:  口腔专科诊所能不能做外科缝合手术,我没考证过,只为剧情需要服务。

&ep;&ep;第6章第六朵花

&ep;&ep;徐百忧坐进车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ep;&ep;眼神木木的,脸色惨淡淡的白。

&ep;&ep;口罩摘了几次没摘下来,最后是被她硬生生扯掉的。

&ep;&ep;挂绳断了,一道红印留在耳后。

&ep;&ep;咬紧牙关双手握拳,指甲盖发狠似的戳进手心,感觉到疼,这才稍稍抖得不那么山崩地裂。

&ep;&ep;她摸出火机和香烟,烟蒂怼进嘴里,烟头在颤,死活对不准火苗。

&ep;&ep;也不知是嘴唇哆嗦得更厉害,还是拿打火机的手哆嗦得更厉害。

&ep;&ep;这样的徐百忧,和先前果敢冷静的徐百忧,判若两人。

&ep;&ep;艰难点燃香烟,救命似的一口接一口地抽,徐百忧在茫茫烟气里,一点一点地找回灵魂。

&ep;&ep;终于不再颤抖,她精疲力竭地靠上椅背。

&ep;&ep;合上双眼,有什么情绪开始从她脸庞破土,慢慢裂出来。

&ep;&ep;失落,沮丧,惶惑,不甘。

&ep;&ep;*

&ep;&ep;徐百忧发现自己做不成外科医生,是在实习的最后阶段,轮岗至急救科室。

&ep;&ep;她被安排为一个手臂割伤的小男孩缝针。

&ep;&ep;很简单的小手术。

&ep;&ep;最初一切正常,仅仅只在五分钟后,她突然出现视物重影,而且越来越模糊,甚至到了看不清缝合针的地步。

&ep;&ep;这太可怕了,徐百忧不得不中止手术,也不得不提前结束实习。

&ep;&ep;她做过咨询,到底是因为滥用安眠性药物潜伏至今出现的后遗症,还是单纯的心理障碍,连心理医生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ep;&ep;上手术台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半分闪失,徐百忧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放弃从医理想。

&ep;&ep;一下子失去人生远方的那段时间,她很低落,在苟且中苟且。

&ep;&ep;直到偶然间看到自然博物馆的招聘信息。

&ep;&ep;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应聘,之后便是几年如一日的标本师从业生活。

&ep;&ep;把对医疗事业的满腔热情,转移至动物标本制作,徐百忧成功转行,却从未放弃成为外科医生的理想。

&ep;&ep;她不间断地做着专注力的训练,渴望有一天能克服障碍。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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