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曼卿忘记自己是如何起身,跌跌撞撞爬回家的。

&ep;&ep;她本瓷嫩的小脸早吓成青白色,宛如封在罐里的水磨年糕,经暴雨侵袭后,已斑驳出锈绿霉点,细细瞧去,慎人之极。

&ep;&ep;年久失修的楼梯,发出嘎吱嘎吱声响。

&ep;&ep;姨妈睡不安稳,苍老沙哑的嗓音隔着房门幽幽传出,“曼卿,是你回来了吗?怎么这样晚?”

&ep;&ep;说着,便听到一阵摩挲声,是她趿着拖鞋要起身望她。

&ep;&ep;“没……没事!”

&ep;&ep;少女紧紧咬住唇瓣,眼泪还是顺着眼尾一滴滴滑落,“姨妈,我没事,您别起夜了,省得大晚上冻着。”

&ep;&ep;摩挲声渐次停止。

&ep;&ep;“灶头给你留了热水,还有……”姨妈咳嗽两声,缓道,“还有你喜欢的酒酿圆子,吃了暖暖胃,再睡吧。读一天书也怪辛苦的。”

&ep;&ep;她说完,也不见外面传来回应,便又哑着嗓叫了两声,“曼卿,曼卿?”

&ep;&ep;楼梯拐角处,少女早哭得泣不成声,好半日,方从嗓子眼挤出一个轻轻的“嗯”字。

&ep;&ep;北风呼啸,房间煤气灯,光影昏暗。

&ep;&ep;少女躲在房里擦拭身体,每寸皮肤都充盈陌生男人的浓炙气息,令她难受得直想作呕。

&ep;&ep;低头,只见白嫩嫩乳房,布满青青紫紫的齿痕,掐痕,左胸乳头甚至直接肿成右边两倍之大。

&ep;&ep;沾着温水的毛巾只要稍稍触碰到,便疼得她倒吸大口凉气。

&ep;&ep;向来节省如命的她,第一次将还不算破旧的旗袍丢在火盆烧掉。

&ep;&ep;要知道,就算平日衣裳破了,她也是缝缝补补,叁年又叁年。

&ep;&ep;可这件不要,她不要时时有东西提醒她,发生在自己身上噩梦般的遭遇。

&ep;&ep;腾腾而起的橙色火光,伴随布帛的哔剥哭鸣。

&ep;&ep;摇曳的灯光将床头柜的那架Fw1903训练机模型,放得极大,幢幢地映在泛黄墙面。

&ep;&ep;曼卿望着那飞机影子,难受地吸了吸鼻尖,然而周遭只有呛鼻的烟味。

&ep;&ep;她知道赫连澈不会这样轻而易举放过自己,那他下一次再来,自己又当如何应对?

&ep;&ep;这件事自然不能告诉姨妈,只会劳她担心。

&ep;&ep;那去警察局报警?说赫连澈侵犯她?

&ep;&ep;如果真那样做,才会是真的可笑,说不定反倒要将自己送进监狱。

&ep;&ep;普通人对抗权贵,委实太难。

&ep;&ep;曼卿彻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径直去了沛州大街的电报局。

&ep;&ep;思来想去,只能求助凌子风。

&ep;&ep;他说过他和赫连澈自小相识,是好兄弟。

&ep;&ep;天蒙蒙亮,电报局还未开门,曼卿站在北风里,哆哆嗦嗦等着。

&ep;&ep;眸前却倏然一暗,闪来几个人黑影。

&ep;&ep;“苏小姐,天寒地冻,我们少帅请您上车一叙。”

&ep;&ep;曼卿抬眼一瞧,正是赫连澈的侍从官,便当即转过身,不再理会。

&ep;&ep;侍从官依旧微笑,“苏小姐,若您不配合,属下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ep;&ep;言毕,上来两个侍卫将苏曼卿严严实实架到汽车内。

&ep;&ep;无论她如何大喊大叫,街上路人都充耳不闻,有几个少年想冲上前来,但一见是军车,也只得巴巴停在原地张望。

&ep;&ep;少女被侍卫粗暴塞进车厢,她一见到赫连澈的脸,浑身便不可控地开始乱抖。

&ep;&ep;这个男人是禽兽吗?

&ep;&ep;赫连澈刚去马场跑完马,浑身蒸腾热意,与女人身上的冰冷气息,形成了剧大反差。

&ep;&ep;他瞥她一眼,洞悉万物般问,“怎么?想打电报,求助风子?”

&ep;&ep;少女依旧是抖,柔荑绞着自己的小钱包,里面装有她全部家当。

&ep;&ep;“电报一个字五角钱,发到军事学堂基地,更需加倍。”男人不屑睨她,“你这点钱,连半个字都发不起。”

&ep;&ep;说着,就把曼卿钱包往车窗外一丢,眨眼间,便在空中一晃,不见踪影。

&ep;&ep;男人脸庞携着玩味的笑,不知是否因为他在别人面前,习惯了戴假面具,神经太过紧绷。

&ep;&ep;如今,倒在这个小女人面前,才觉得有一丝真切的舒畅。

&ep;&ep;可以随性做自己。

&ep;&ep;忽地,他眸光停留在少女左手,只见上面随意裹了块碎布,看起来伤口完全没处理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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