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次少年老老实实答了:“程十八。”

&ep;&ep;“程十八?你是十月八日生的?”

&ep;&ep;程十八摇头:“不是。我是正月十八出生的。”

&ep;&ep;朱瑙了然,又问:“多大年纪?”

&ep;&ep;“十五。”

&ep;&ep;“涪州人?”他是听口音猜的。

&ep;&ep;程十八低声道:“是。”

&ep;&ep;涪州便是洪灾最严重的地方,听说那里房屋全被洪水冲毁,饿殍遍野,哀鸿千里。

&ep;&ep;两人穿过几条大街小巷,很快到了城门口,程十八竟是要出城。朱瑙心中已明白他要去往何处,便继续跟着。出城后又走了不多远,前方路上出现一座早已废弃的祭庙。还没走近,便闻到一股冲天的酸臭。自从发水灾,那祭庙便成了过往的难民歇脚的地方。

&ep;&ep;程十八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将那袋烧饼交给朱瑙,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公子到那里等我。”那废庙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难民,程十八一来怕污糟的气味朱瑙受不了,二来他也不敢带着食物进去,否则必定遭人哄抢。

&ep;&ep;朱瑙便去树下站着。

&ep;&ep;程十八一个人跑进废庙,不一会儿背了个老人出来。他把老人背到树边放下,朱瑙这才发现老人也是瘦骨嶙峋,面如菜色,显然好些天没吃东西了。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老人的右腿已经肿胀溃烂。

&ep;&ep;程十八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烧饼,掰碎了送到老者嘴边。老者饿得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颤颤巍巍张开嘴,半晌才将一小块食物吞下。程十八小声道:“爷爷,慢点,不急。”

&ep;&ep;朱瑙问道:“他是你祖父?”

&ep;&ep;程十八摇头:“我没有亲人了。”顿了顿,又道,“洪水来的时候我被冲走,他给了我一根树干,把我从水里拉上来。”

&ep;&ep;朱瑙明白了。

&ep;&ep;那老者如今虚弱的模样,别说用一根树干把少年从水里拉起来,恐怕让他从树上折一根树枝他也做不到。天灾人祸,能活着便已不易。

&ep;&ep;程十八很有耐心地把食物掰成小块喂老者吃下去,朱瑙也很有耐心地不催促。喂到一半,程十八往边上看了一眼。只见朱瑙神色淡淡地望着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p;&ep;良久,程十八喂完了老者,起身走到朱瑙面前。忽然双膝跪地,对着朱瑙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一字一顿道:“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ep;&ep;他所谢的,不是朱瑙今日为他付的钱,不是给他爷爷买的烧饼,也不是将他从刘春的拳脚下救出来。如今这年月,一顿饱餐之食,一块落脚之地,都救不了他的命。朱瑙给他的才是真正活命的机会。

&ep;&ep;朱瑙微微挑眉。

&ep;&ep;程十八又道:“公子,求你再救我爷爷。”

&ep;&ep;朱瑙回头瞥了眼奄奄一息的老者。这一身伤病,怕是要花不少银子。

&ep;&ep;他笑眯眯道:“可以。”

&ep;&ep;停顿片刻,又轻飘飘补上一句:“一切花销全从你工钱里扣。”

&ep;&ep;作者有话要说: 朱·资本家·瑙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滴

&ep;&ep;第5章“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ep;&ep;程十八被朱瑙带回后,当天夜里便发起了高烧。他这一个多月的流离失所、忍饥挨饿,早已落下一身伤病。好在少年人恢复能力强,过了七八日,朱瑙再去看他,他居然已在院里扫起地来。

&ep;&ep;朱瑙问道:“烧退了?”

&ep;&ep;程十八颔首:“退了。”

&ep;&ep;朱瑙打量他一番。前几日刚带回来的时候,这小子脸色青黄,如今脸上已有了血色。瘦还是瘦,进补了几日,好赖不至于瘦得那么吓人。照这样下去,过段时日应当能痊愈。

&ep;&ep;程十八道:“我该做什么?”稍好一些,他便急不可耐要干活了。

&ep;&ep;朱瑙瞧瞧他那比扫帚柄粗不了多少的胳膊,思索片刻,道:“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ep;&ep;程十八非常听话,立刻放下扫帚,跟着朱瑙往外走。

&ep;&ep;出了门,两人又往集市去。

&ep;&ep;朱瑙在集市闲逛了一阵,问了许多东西的价钱,却什么也没买。程十八忽然靠近他,在他耳边小声道:“公子,很多人在看你。”

&ep;&ep;朱瑙拿起一个摊上的皮革看了看,又放下,漫不经心道:“是吗?”

&ep;&ep;程十八以为他不信,又轻声道:“右边推板车的那两个人看你很久了。”

&ep;&ep;正如程十八所言,此地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朱瑙,都是城里的商贾们派来的眼线。最近这段时日,朱瑙没有再收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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