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盛母打算拿钱走人,那她应该会盯着公司才对。季长生不愿将印象中那个优雅美丽的人想得太不堪,但他还是轻声问道:“阿姨也不在,那公司的事怎么办?”

&ep;&ep;姚姨也不怎么懂,含糊地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公司的人都是盛先生一手提拔的,难道盛先生不在,他们连事都不会干了?”

&ep;&ep;季长生正想接话,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

&ep;&ep;“盛先生,您醒了?”姚姨又惊又喜,“哎哟,可真是急死我了。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炖了鸡汤,您喝点儿吧?”

&ep;&ep;盛家业挣扎着坐起身,靠在枕垫上,吃力地问道:“夏夏呢?”

&ep;&ep;“盛叔,我见到她了。”季长生心里一酸,“您放心吧,她没事,很快就能出来的。”

&ep;&ep;盛家业哆嗦着,两行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滑下来。

&ep;&ep;“先生,您别担心,不是还有太太吗?”姚姨违心地说道,“夏夏一定会没事的,您可不能倒下。”

&ep;&ep;“找……找高……高……”他每个字都说得吃力。

&ep;&ep;季长生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我会去试试看。”

&ep;&ep;大概盛家业也察觉到了妻子的冷漠和逃避,不得不另做打算,高家和他相交多年,或许会伸出援手。

&ep;&ep;姚姨暗暗地抹泪。最近高淼都没有再来医院,其实已经隐约透露了高家的态度。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对现在的盛家业来说,高家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ep;&ep;明明是打算联姻的两家人,在出了事的时候,对方却迟迟没有露面,季长生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奥妙?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上门拜访。盛家没什么近亲,不然也不会麻烦未来的亲家。

&ep;&ep;不出意料,他吃了闭门羹。一连好几天,高家夫妇都避而不见,将季长生晾在客厅里。无奈之下,他想到了高淼。

&ep;&ep;为了见到人,他去高淼的学校四处打听,得到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高淼已经办理退学手续,出国留学了。

&ep;&ep;不管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高家的态度昭然若揭——他们不打算蹚这趟浑水。季长生一筹莫展,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盛家业。

&ep;&ep;墙倒众人推,随着开庭日的临近,大家都等着看千金落难的笑话。就在这时,关于盛太太携款潜逃的消息不胫而走,犹如火上浇油,彻底将盛家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ep;&ep;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爆料人就是盛氏集团的员工。因为资金链断裂,项目被迫终止,他们急于讨要工资,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而公司的财务经理卷走巨额资金,盛太太更是早就不见人影,一时间竟无人出面主持大局。

&ep;&ep;拖欠薪资、项目违约、资金亏空,如今的盛氏集团可谓雪上加霜,步履维艰。

&ep;&ep;律师团很快找上了盛家业。听闻消息,这个曾经造就了商业传奇的风云人物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哆嗦着,情绪激动,很快再次陷入昏迷。

&ep;&ep;外界并不关心盛氏集团的存亡,他们津津乐道的是盛太太和财务经理的桃色绯闻,以及对盛家业的嘲弄。一个白手起家的穷小子,功成名就后娶了富家千金,到最后却被戴了绿帽子,养了个骄纵蛮横的女儿。提起在管教所的盛夏,多少人不怀好意地暗笑。

&ep;&ep;季长生并不关心这些,A大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他照样不动声色地上课、去医院探病、四处求人。他越来越消瘦,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盛夏开庭受审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ep;&ep;所有A市人都知道,这个小姑娘算是完了。尽管受害人乔燃已经醒过来,但留了不少后遗症,以前的盛家或许还能用钱压下这件事,但现在的盛家岌岌可危,自顾不暇,而乔副校长一口咬定她蓄意伤人,扬言要她“付出代价”。

&ep;&ep;两天后,盛氏集团正式宣告破产,而盛夏的审判结果也公之于众,她将迎来五年的监狱生涯。此时,盛家业已经整整昏迷一周,医生早就下了最后的病危通知。

&ep;&ep;季长生在第一时间提出了探视盛夏的申请,可是没有得到批准,他只能一次次拜托律师团,但事实很明显,局势对盛夏很不利。

&ep;&ep;随着判决结果的公布,A大也公布了开除盛夏的决定。

&ep;&ep;这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季长生。连日的奔波和担忧让他沉默了很多,那双墨色的眉始终拧着,即便回到宿舍,也摆脱不了那股疲惫和忧郁。

&ep;&ep;他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他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很久了。明明身体很累,可是他睡不着。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盛夏被开除,在监狱里待五年?他简直不敢细想,那么糟糕的地方,那么娇艳的小公主……只要想到这些,胸腔里就会有拉扯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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