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念头一旦形成,陈绮便愈加笃定起来,甚至没有去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只是魔怔一般的想离开谢家。她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铺开一张纸,随后拿起笔来,将自己如今心中所想一一记下。

&ep;&ep;笔停下后,陈绮只觉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这般单纯的逃避很是幼稚,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办法。

&ep;&ep;行李已经收拾好,陈绮等到四更天,天蒙蒙亮时,她便偷偷背着包裹离了谢家。

&ep;&ep;曦光穿过云海悬在长河之上,昏黄的碧波泠泠一层又一层。

&ep;&ep;陈绮出谢家门时,四周的一切都极静既静。

&ep;&ep;只是她总是把许多事情都想得很单纯,先前惊马一事不是必然,谢家也没有她看上去那么安全。

&ep;&ep;也许待在那处宅院中,是安全的,但是离了,却又不一定。

&ep;&ep;陈绮发觉不对劲。

&ep;&ep;她出了谢家之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往码头去,但行了一段路,她发现一直有一辆马车尾随着她。

&ep;&ep;她其实家来之前并不了解谢家,也对政事不敢兴趣,谢家有什么敌人,或是与哪家为友,她也一概不清楚。只是先前惊马一事,她只是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ep;&ep;如今,遇到这种事情,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是什么来头,想拿她如何……

&ep;&ep;陈绮觉得万分懊恼。

&ep;&ep;转眼便到了码头,前往博陵的船正停在上头,行人叁叁两两上前,陈绮将几枚铜钱的车费交给车夫,便背着包裹下了马车。

&ep;&ep;博陵是她姐姐的夫家,她姐姐陈嫣嫁到了博陵崔氏,她想若是会陈家一定会被谢渊带回去,不如跑到姐姐家待些时日。

&ep;&ep;她在码头外的街市里转了几圈,待觉身后无人跟踪时,她才沿着小路又回了码头。

&ep;&ep;付了船费,陈绮便上了船。她嫁过来时,本有陪嫁,但是谢家有规矩,她那些陪嫁一点都不能带,自然也包括她的婢女。

&ep;&ep;这般说起,谢家这个诅咒,倒是真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ep;&ep;她喜欢谢恪么?喜欢。

&ep;&ep;但是,这份喜欢,应当还没有到值得她抛弃自我的程度。谢家的诅咒令她觉得她过痛苦,若是抽身离去能够换得坦荡,那么就这般逃避,她的内心的罪恶感也会少了几分。

&ep;&ep;说到底,虽是在这个时代待了十几年,但她骨子里终究装了现代人自由平等的血液。

&ep;&ep;她抵不过谢家几人的强势,但又不想这般屈服。

&ep;&ep;不一会,船便扬帆而起,陈绮往船舱走去,经过一道小门时,却忽然被一道力气带了进去。

&ep;&ep;“救……”陈绮半个字刚出声,嘴巴便被人捂了住。她睁大眼,便看到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她跟前。

&ep;&ep;男子似是生得清俊,只是光线昏暗陈绮又怕极,没来得及细看,只得看见他唇左畔有一颗小痣。

&ep;&ep;“别怕。”那男子低低道,“你被人盯上了。”

&ep;&ep;陈绮听他语气,似无半点恶意,也随之冷静了下来,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不会出声。

&ep;&ep;年轻的道士也随即将手拿开,二人面面相觑,陈绮这才又将他的脸看清楚了一些,倒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眉目。

&ep;&ep;“我以为我已经甩开她们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跟着我,他们是什么人?”陈绮觉得他并非恶人,便将心中疑惑问出。

&ep;&ep;年轻的道士沉吟,一会便道:“是宫中的人。”随即,他又询问道,“你叫什么?是什么人?世家子弟?”

&ep;&ep;陈绮这个名字自然不能说,她想到自己如今在江川之上,便道:“我叫江嫣。”

&ep;&ep;道士微皱了眉头,却也不再问,只道:“你要往博陵?你孤身一人前往,总归有些不安全。”

&ep;&ep;陈绮笑了笑道:“如今这太平世道,我原以为是安全的。”

&ep;&ep;道士轻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太平盛世,也未见得安全。恰好我到博陵有些事情,见你面善,不如稍你一程,。”

&ep;&ep;陈绮好笑,瞥了他一眼道:“你们道士便没什么禁忌么?”

&ep;&ep;年轻的道士也笑了,模样煞是好看,薄唇微启道:“道士分正一和全真两个流派,我们清微属正一派,规矩稍许少些。”

&ep;&ep;陈绮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道:“你是如何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的?又为何要帮我?”

&ep;&ep;“一定要说得这般清楚么?小姑娘年纪轻轻戒心倒是重。”

&ep;&ep;“古语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陈绮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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