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自恃身份的南嬷嬷都耐不住煎熬,蝎蝎螫螫的跑来,老着脸过问一声。

&ep;&ep;楚瑜始终觉得这婆子将朱墨当儿子看待的,那么,兴许她把楚瑜腹中的孩子也当成了自己的孙儿?虽说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多有人疼惜这孩子总是好事,楚瑜也就不计较许多了。

&ep;&ep;霎眼秋去春至,楚瑜的身子看着看着臃肿起来,脸上也多添了二两肉,俨然便是一轮满月。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胸脯也鼓胀了些,不像从前那般空洞寂寞了,不过和浑然的肚子与颤颤巍巍的步态比起来,楚瑜觉得损失还是大于收获。

&ep;&ep;在这样的情形下,楚瑜当然不愿意出门。

&ep;&ep;朱墨盘膝坐在榻上,耐心为她揉捏浮肿的脚脖子,一边谆谆的劝解,说等孩子生下来,她自然而然的会恢复原来的身形,但是这种话不能给楚瑜足够的安慰——朱墨自己又不曾生养过,他的话可信才怪呢!

&ep;&ep;闲暇无事,楚瑜就让朱墨去外边的旧书摊买来一箩筐的话本子,每日津津有味的翻看着,借以消磨时间。这一日她却合上书页,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家郎君,“朱墨,往后我若是难产,你记得一定要让他们把孩子保下来,这可是咱们唯一的骨血。我能为你们朱家传宗接代,也算得有功之人了,逢年过节,别忘了为我烧一炷香,九泉之下我才能瞑目。”

&ep;&ep;“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朱墨皱眉,扬手将她手里的话本夺过来,一见颇为无语。果不其然,她这番话与故事里那妇人所言如出一辙,现在的书生真了不得,什么乱七八糟都敢往纸上瞎写。

&ep;&ep;楚瑜犹自沉浸在荡气回肠的情节中,没感动别人,倒是感动了自己。她牢牢抓着朱墨的手,“你要是再娶,一定得找那性情和顺的做续弦,可别寻那口蜜腹剑之辈,你要是敢帮着她欺负咱们的孩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ep;&ep;得,倒变成志怪小说了。朱墨这次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暴栗,恨恨说道:“少说废话!你死了,我哪里还能活,你想咱们的孩子孤苦无依么?”

&ep;&ep;楚瑜捂着脑门呼痛,她觉得很冤枉——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嘛!哪怕不是从书上看来,她往日也听人说了不少,这女人生孩子,如同半只脚踩进鬼门关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楚瑜不敢放大心中的恐惧,只好用类似玩笑的方式纾解压力罢了。

&ep;&ep;朱墨按着她的肩膀,定定说道:“阿瑜,你信我,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无论是你,还是咱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你们发生任何事。”

&ep;&ep;楚瑜微微阖目,最终却是一言不发的埋入朱墨怀中。她理当相信这个男人,无论现在还是以后,他将是她们母子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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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楚瑜临盆那日,朱府比之往日犹为热闹非凡。朱墨为保万一,亲自去国公府将何氏接了来,此外,又命人给卫府递了帖子,请三姑奶奶得闲也过来一趟——楚瑜毕竟是头一遭生产,有娘家人在总能安心一些。

&ep;&ep;何氏见女婿坐立难安,在堂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恨不得连足靴都磨破,不由得暗暗好笑,起身劝道:“大人放心,稳婆说了,阿瑜她情况很好,生产时不会有麻烦的。”

&ep;&ep;楚瑜谨遵医嘱,并不像一般没经验的孕妇那样胡吃海塞,而是谨慎的控制饮食,免得孩子在腹中长得过大,下来不易;此外,她也听大夫说在怀孕的后几个月要多注意走动,保证生产时有足够的气力,因此那几个月的清早,楚瑜常常由朱墨伴着,到街市上晃悠一圈再回来,如此气色也红润了不少。

&ep;&ep;甚至在阵痛发作的前夕,她还很有胃口的吃了一大盅乌鸡粉丝汤呢,要说这样的孩子会生不下来,简直是闻所未闻。

&ep;&ep;可惜朱墨似乎没听见岳母的话,依旧焦虑不安的在厢房前徘徊,几次想要斗胆冲进去,都被下人们给拦住了——这产房血腥之地可不宜男子踏足呀,再者,他这样紧张,没准还会影响产妇的情绪,事情反而变得麻烦,因此好说歹说才劝下了。

&ep;&ep;楚珊悄悄扯了扯婶娘的衣裳,偷偷说道:“六妹夫那样冷静沉重的人,原来也会有怕的时候,真是稀罕!”

&ep;&ep;何氏不免微笑,她因为楚瑜的这桩婚事,始终牵挂在心,如今看来倒是白多虑了——朱墨这样的男人,无论品行如何,至少懂得疼老婆爱孩子,光这一点还不足以将女儿托付给他么?

&ep;&ep;一声洪亮的儿啼划破庭院上空的静寂,稳婆掀帘露出一个头来,满脸喜色的道:“恭喜大人,夫人为你生下了一个结实的大胖小子。”

&ep;&ep;朱墨再忍耐不得,一跺脚便冲进去,但见楚瑜略显虚弱的歪在枕上,汗水打湿两鬓,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恬和而满足,她微微笑着,“朱墨,你看咱们的孩子该起什么名为好?”

&ep;&ep;朱墨想了想,认真说道:“一日之始,久得善终,就取名为‘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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