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前世药罐子的体质所赐,她能分辨出一些药材的气味,如果她没闻错,薛姨娘的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龙胆草的味道。

她回到房间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盘点心和参茶,薛姨娘拉着她的手坐下,和善地笑着,“瞧你在哪里把身上弄得这么脏?快点吃吧,一会吃完了换身衣裳好好睡一觉。”

俞非晚看着如慈母一般给自己拨弄头发的薛姨娘,心中一阵恶寒,这女人居然能装得这么像,她要是不陪她演会戏,都对不起人家这么好的演技了。

“姨娘,哄哄睡!”

薛姨娘脸色一僵,扫了眼满身脏乱的俞非晚,眼中隐晦地闪过一抹嫌弃,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晚晚已经大了,怎么还能让人哄着睡呢?那是不听话的孩子才会做的事,咱们晚晚不是最听姨娘话了吗?”

俞非晚故作失落地垂下头,咬了口手里的点心。

自从原主被薛姨娘收养,就一直被薛姨娘洗脑,让她听薛姨娘的话,吃过无数次的亏,可她还是傻傻地相信着这个面甜心苦的女人,却从来没发现,薛姨娘连一个拥抱都没有给过她。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在薛姨娘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薛姨娘面色微凝,随意地安慰了俞非晚几句便离开了。

俞非晚眸光一闪,将嘴里加了料的糕点吐了出来,悄悄地从后窗翻了出去,绕到薛姨娘房间的墙角处,爬到窗口用手指在纸窗上捅了个小洞。

茶几旁坐着两个女人,薛姨娘手持龚扇,时不时凑到旁边的女子耳边说话,可见十分小心。

薛姨娘的身边,另一个女子身着白色广袖流仙裙,面上罩着一层薄纱褂子,插着双环珠钗,姿态端庄怡然,手扣茶杯,因着背对窗面而坐,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俞非晚蹙了蹙眉,记忆中薛姨娘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没听说她和谁交好,正当她琢磨着旁边的人是谁,耳边便传来一阵轻叹。

“这茶倒是香,是爹爹前段时日刚从杭州带回来的吧?”

“大小姐嘴儿真尖,一尝就准儿。”薛姨娘笑得眉眼弯弯,又心细地为女子斟上一杯。

大小姐?俞心雨?这俩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了?

“不知大小姐听没听说咱们府上要和沈家联姻……”

这话一出,俞心雨撇茶的动作明显一顿,而后却又恍若未闻的品起茶来。

这动作没能逃出薛姨娘的眼睛,她会心一笑,又试探道:“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竟然将联姻的名额给了那个傻子,要我说像沈公子那么风华绝代的人,也只有大小姐您能与之匹配。”

“爹爹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心雨是爹爹养大的,爹爹怎么说,心雨便怎么做便是了。”

话虽这么说,青葱的十指却忍不住紧攥着手上的帕子:沈家,沈天翌,那可是上京第一才子,文武双不说,更是生得一副天人之相,是多少贵家小姐梦寐以求的情郎。

如此天之骄子,竟被俞非晚这个白痴给糟蹋了!

“这话说的极是,二小姐是痴儿的事,京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想沈家也未必能让二小姐过门……再说,这后院老宅的,既然当年能使法子让她变成痴儿,现在便也能让她活不下去。”

薛姨娘轻轻摇晃着龚扇,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出口的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俞非晚闻言,面色登时一变,心中恨极,没想到原主变成这副样子,竟然是对她最好的姨娘造成的。

闻言,俞心雨眸色微闪,“姨娘这话,说得未免过早,世事无常,这后院中事又岂是你我所能预料的?”

薛姨娘一顿:“话虽如此,按照之前的计量,那个蠢货最多还能再活半年,到时候嫁入沈家的,自然是大小姐您,大小姐,您就安心吧……”

薛姨娘眼底满是得意。

惊天炸雷般的消息,让俞非晚这颗刚刚穿越还没安定下来的小心脏备受抨击。

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从房中传出,俞非晚紧紧地捏着身侧的拳头,原来,原主变成傻子是这两人的功劳,这些人还给她下了十几年的毒!

房中的人已经转移了话题,俞非晚悄悄地退回自己的房中,换了身衣服,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东西,从后门溜了出去。

前世她一直在病床上长大,还没有好好享受美好灿烂的人生就死了,如今重活一世,她不想只有半年可活!

这些下毒之人,她不会放过,但现在,她更想知道她身上的毒还有没有救,就算治不好,她也要心里有个数。

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俞非晚挑了间比较大的当铺,排到了典当东西的队伍中。

原主虽说是丞相府的嫡小姐,但因是个痴儿,每个月的银钱都尽数被身边的婢女香云给抠走了,也就这个当初娘亲还在时送给她的银簪还值点钱。

俞非晚握着手中的银簪,暗中发誓,等赚了钱,一定将这簪子赎回来,眼下命在旦夕,她急需要银子治病,实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老伴啊,你撑住,一会儿咱把东西当了就去医馆看病。”

刚走到队伍开始排队,俞非晚身后便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然后便伴随着一阵阵猛咳,引得俞非晚不由得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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